你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是场意外,不要闹到父皇那里去!”燕承启浓眉紧皱,一双眼里怒火蓄势待发,“你以为怀了孩子,闹到父皇那里去,逼我成婚,你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楚茗觉得浑身都血液都被他冻僵了。每一寸毛孔里透出的都似乎是寒气。那种被误解而又不知从何开口的冷意遍布全身,使他胸口都隐隐作痛。
楚茗并没有说这都是为了救他,让他不要去那绥城,他只是轻轻地,带着些许颤抖地问道:“燕承启,那你三天前送来我府上的木匣子是怎么回事?”
燕承启迅速而冷漠地答道:“本宫从来没给你送去过什么木匣子。”
并不像是在说谎。
楚茗是个七窍玲珑的人,他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匣子,怕是不是从东宫送来,而是从宫中送来的吧。
为了让他和燕承启过得好些。
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楚茗自嘲地笑了笑,他看向燕承启,半晌才缓缓地道:“是臣自作多情,不自量力了。请殿下原谅……待臣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和离,好吗?”
他心底那扇门,透出的那一丝光亮,此时也许慢慢地合拢,光也慢慢地被阻隔。
这就是他自讨苦吃。
怪的了谁呢?
他说完,也再不去看燕承启的表情,只脱了身上沉重的外披,揉了揉酸痛的后腰,然后自己脱下鞋,慢慢脸朝着床榻里面躺了下来。
“你……”
“臣劝殿下也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入宫奉茶。若殿下实在是厌烦臣,臣也没有法子。臣现在诸多不便,还请太子殿下移驾别的房间。”
他累极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哪管得了那么多是非对错。
楚茗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却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锦被,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身侧那个和他盖着一条被子的男人。
他心情有点复杂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人。他面部线条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冷硬,冷峻的眉,禁闭的眼,凉薄的唇。端生的一副好面庞。他乌黑的长发被有些凌乱地压在身下,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楚茗有些恍惚地想起来也是这样一个清晨,在他府上,在他床褥中,也是这样一副薄情又俊郎的眉目。
可惜自己当初没看得懂这人眉目间的薄情。
若是他那时看懂了,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不愉快的一天?
他摸摸肚子里翻滚的孩子,轻轻笑了笑。
小家伙,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缩起了身子,将身子翻过去背对燕承启,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他当然不会再傻到觉得这红的讽刺的喜被,是他给他盖的。
不切实际的自作多情,日后还是少一些,走时才能潇洒些吧。
早上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在一起用了早膳,席间只有碗筷不小心碰撞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尴尬,搞的下人们都有些诚惶诚恐,唯恐触了主子的霉头。
两个人各在一边,随奴婢们侍弄着衣物,期间更是没有一句交流。
直到两人坐上了一顶软轿,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楚茗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燕承启快要被这样无声的沉默逼疯了。
终于,憋了一早上的太子殿下开了尊口:“你今天很好看。”
楚茗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绸缎云纹袄子,领口斜斜绣着几根翠竹,愈发衬得他面若冠玉,温柔儒雅。他头上只用一根羊脂玉的簪子簪了发,那油润的白穿过墨黑的发,倒是一点也不觉单调,反而愈发素雅干净。他手里抱着个紫金檀香暖炉,放在膝上,顺便也暖着那隆起的腹部。
楚茗淡淡点了头,算是应了这句,然后视线就盯着轿帘发起怔来。
燕承启又道:“昨夜……”
楚茗这次倒是有了反应,并且很快地截住了燕承启的话头:“臣知道殿下是怕陛下起疑。无论陛下拿了什么做要挟,殿下都应该是极怕了这陛下手里的把柄的。殿下不过是想要演场戏,臣明白。”
燕承启都要为他这份通透玲珑拍手称绝了……又同时忍不住想,一个人这样聪慧,把事事都看透,真的不累么?
慧极必伤。
燕承启不再搭话,也实在觉得这话他没法接,只好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坐回去。
轿子停了下来。燕承启抢先出去,然后伸出手给楚茗搭着防止他下轿时不稳。可楚茗看都没看他递过来的手,自己扶着轿边从另一侧走了下去。
燕承启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抬眼,楚茗已经自己扶着腰走了很远了。
燕承启带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怅然追了上去,跟在楚茗身后。
白色的身影,挺直的脊背,清瘦的肩头……
燕承启愣愣地,几乎以为这是他的太傅了。
他的太傅也总是一身白色袍子,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
他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以后,忙在心里暗自谴责自己了几句。
楚茗,哪是可以与太傅相提并论的呢?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到了安禧宫。安禧宫是如今太后的殿宇,早茶就是要到那里去奉的。
安禧宫内,太后坐在皇帝右侧,笑眯眯地同帝后二人说些什么,帝后连连点头,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楚茗和燕承启进殿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其乐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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