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大喜,问道:“哪笔钱?”
“盐税。”
天启皇帝像泄了气的皮球,魏忠贤也苦笑道:“状元郎,你见识超凡,但这次却说错了。大明去年年景不错,税收总收入是366万两白银,盐税就占250万两,十占其七,已经很多了。”
朱由诚笑道:“微臣编撰教科书时,顺手翻了翻历史书,发现北宋的人口大约为6000万,税收总收入是6000万贯。盐税所占比例很高,最高时盐税是3113万贯,平常时也有2500万贯左右。而大明人口有两万万(2亿),盐税却只收到区区250万两,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皇上坐直了身子,魏忠贤也瞪起了眼睛。他们见盐税有250万,以为够多了,想不到还有那么多盐税没收上来。
“据微臣估计,大明的盐税就当有1500万两银子左右。现在只收上一成,如果能把剩余的九成收上来,供养辽东的军队不成问题。”
魏忠贤奇道:“朱大人,大明的人口比宋朝多,按理说,盐税也应该比宋朝多,怎么朱大人算起来,却比宋朝少了近一半呢?”
朱由诚叹了一口气,道:“太祖高皇帝体恤民生,担心百姓无钱买盐,所以盐税定得极低,只有宋朝盐税的一半。”
听朱由诚赞扬明太祖,天启皇帝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了。
天启皇帝正高兴的时候,朱由诚冷冰冰地说道:“不过宋朝的盐一斤120文,而我朝的盐一斤360文,是前朝的三倍。”
“啪”的一声,天启皇帝的巴掌拍在桌上,怒道:“这班贪官污吏!恨我朝没有包文正(包拯)和海刚峰(海瑞),否则派他们去收盐税、杀贪官,我朝的盐税就不会流失。”
魏忠贤急忙上前给天启皇帝揉着拍红的手。
“盐税这一条线已经从下面黑到上面,即使有这两个清官,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啊。”
“那……那这一千多万两的盐税不是征收不上来吗?”
魏忠贤轻咳一声,道:“朱大人,你不会无故提这件事情,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出来吧,别让皇上着急。”
“改盐引为盐票。取消大明以前所发行的各种盐引,改为户部印制盐票,商户凭票买卖食盐,只要有盐票,就可以在大明境内贩售食盐。这样,发行盐票的权力收回中央,地方无权印制盐票,也就无法贪污这笔钱。这种方法可以打破地方的盐业垄断,平抑盐价。而盐票的销售收入,事实上就是盐税。”
“这种方法不是和盐引没有差别吗?”魏忠贤对如何收税非常清楚,疑惑地问道。
“区别大了,盐引是分地区的,只要掌握盐引,就垄断了一个地区的盐价。而盐票是不分区的,只要有票,就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贩卖食盐,盐商屯积再多的盐票,也没法获得暴利,有利于平抑盐价。其次大明自建国以来,赏赐给大大小小的功臣或亲王、郡王一些盐引,引起盐引管理混乱,让一些宵小之徒找到了可趁之机。将盐引改为盐票,取消了他们的福利,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们,但也绝了宵小浑水摸鱼的念头。”
天启皇帝大喜,道:“魏伴伴,明天你就找御史执笔,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皇上,不可如此着急。”朱由诚劝道,“盐票改盐引彻底取消了奸商的利润,他们一定会垂死挣扎。罢行罢市还是小事,要是蛊惑不明真相的百姓,引起民变,就不太好了。”
“哼,他们以为皇家的刀生锈了吗?”天启皇帝露出一代雄主的霸气。
“何必如此麻烦呢?我们不是有《〈邸报〉增刊》吗,舆论在我们手上,完全可以先行造势,把盐商的奢靡生活和百姓无钱买盐的凄凉场景对比,激发百姓对盐商的愤恨。然后,再把英明睿智的皇上推出去,说皇上为了解决百姓吃盐难的问题,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这样,不但可以让盐商无法再蛊惑百姓,也可以收拾全国的民心哪。”
天启皇帝大喜,重重地拍了一下朱由诚的肩膀,道:“你真是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
天启皇帝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位白玉柱、紫金梁同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客青青急忙上前,把朱由诚搀扶起来。
朱由诚尴尬地笑道:“嘿嘿,肌肉萎缩,纯属意外。”
天启皇帝这才注意到客青青的存在,道:“青青姑娘,你这一身戎装,还真是漂亮啊。”
信王一直跟随在旁边,不过他对政治、军事一无所知,再加上蕃王不得干政,所以一直旁听,没有逮到说话的机会。这下没有外人在场,他终于可以大说特说了,忙道:“可不是嘛,诚哥哥还特地作了一首诗送给她呢。”
“哦,念来听听。”
“《诗赠青青》
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
大明女子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好!好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青青,如果大明的女子,都能像你一样,大明何愁不强盛呢。”
赞叹一阵,天启皇帝突然脸现忧色,问道:“对了,诚弟,现在你手上的兵力有多少?”
“一万一千四百九十九人,其中包括没有战斗力的医护百户。”
“诚弟呀,辽东经略的人选已经确定,朕现在有些担心起来,孙阁老虽然知兵,但是毕竟没有亲自带过兵。而辽东局势混乱,就连熊廷弼这样的沙场老将也铩羽而归,战场刀枪无眼,不知道孙老师能不能安全回到京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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