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上最高可是官至丞相,这些年虽势头消减不少,可到底须得在朝中留有一分庇佑。”袁大人正色说道:“你是柳家嫡传一脉,这辈里唯一入朝为官者。说句不好听的,虽说你父母早亡,难道你的宗族会放任你一辈子龟缩在大理寺这个地方吗?今日带你来此,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不是你刻意逃避,便能真的当作它不存在的。”
话语飘散在风中,柳雁卿目送袁大人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紧张的神思一下子放松,醉意慢慢上涌,头脑混沌。
借着这酒,便不算是自己刻意逃避了吧。
“不用……不用搀我……”
“大人,您醉了,还是让小的……”
“我说了不用!把车给我驾回去。我自己走走,不用跟着我。”
“大人,这怎么行啊,您醉成这样……”
“快走!”
柳雁卿少有这样大声呵斥的时候,驾车的仆从不敢违抗,只好驾着空车往柳府的方向走去……
醉月酒楼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区,此时正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对对鸳鸯亲密的并肩私语,幼童好奇的跑动叫喊,路边小贩收下的铜板叮咚作响,连风声里都掺着热络的叫卖声……
沿着街慢慢走着,酒醉令柳雁卿的听觉格外灵敏,细小繁杂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让他模模糊糊想起“接春”那天,同样是喧嚣的闹市中,身边人借着面具的遮掩堂而皇之的始终将手搭在他的肩侧,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实则护着他避过冲撞的人群。那时人声如今日般繁杂,在他耳中却渺远如背景,隔着面具,脑中全是沈涟不经意的动作与撩拨。
柳雁卿一贯知道,沈涟名满江湖,风姿卓然,注定不是会停驻在一处的人,怎会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他不提,他也默契的不说不问。今次却是头一回亲眼看见。
“脂粉乡……还是好啊……”
可笑的是前段日子沈涟对他热络些,他便浮想联翩,试图从中看出些不可言说的端倪。如今想来,却是他一个人的痴妄。
公务繁杂如山,族中诸多烦忧,他亦没有权力去肖想这些。只行身子上的便利,六年都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若是让世人知晓,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柳家少家主,开口闭口便是国fǎ_lún常,暗地里却时时……时时隐秘的念着一个男人……
当真是成何体统。
柳雁卿只觉头脑中一幕幕场景交错,一会儿是沈涟和琴女琴枪和睦、对坐而饮;一会是袁大人拉着他语重心长的说着什么;一会又是光影突转,带着阎罗面具的人为他套上美人皮,手里还拿着一包他最爱吃的糖果子……
走了许久,灯火集市皆已远去,本就醉酒的人吹多了凉风,脚下不禁更加虚浮。下意识的转了一个个弯,拐进一处小巷子,看见熟悉的大门才知自己是到了哪里……
竟是不知不觉到了城南——沈涟的宅子。
这里先前是沈涟故友的住所,几年前,这家人迁走,主人便将宅子豪爽的赠予了沈涟,从此这便成为了他在京城的落脚之处。
大门没锁,柳雁卿推门进去,被门槛轻轻绊了,连着踉跄几下,果真是醉的不清。
房中自然是没人的。他有阵子没来,院子中摆设并无太大变化。这小院并不大,只有一间主屋一间偏房。院中有棵不知多少年的梨树,春日正是开花时节,洁白的梨花花瓣飘了满园。树下那方石几还是沈涟刚来时安上的,说是要与他在树下对弈,却每每都弈成他被他压在石桌上肆意的进出着,快感侵袭的间隙,眼前尽是树叶间斑驳的光影。
推了推房门,主屋锁住了打不开,偏房更是上了三道锁……反复敲打摇晃也弄不开。折腾许久的醉鬼终究是累了,迷迷糊糊的犹豫半晌,最后坐在梨树底下的石桌前,手支着脑袋头一沉一沉的打盹。
昏沉间不知过了多久,柳雁卿感觉到身上被披了一件袍子,瞬间温暖了不少。来人挡住了身前的阵阵凉风,似是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半蹲下来和他平齐。
“你怎么来了?……啧,还喝酒了。”
说罢便伸手欲抱。
柳雁卿自是有些不愿意的,可醉了酒软绵绵的没几分力气,连推拒都像是在欲拒还迎,没几下便被人搂在了怀里。
“想要了?嗯?昨天不是才喂了你?”沈涟已经开始轻车熟路的摸索着他的下`身,本是带着半分调戏半分玩笑的话,没想到柳雁卿却推拒的越发剧烈。
“我才没……唔……才没喝花酒……和同僚吃饭……倒是你……你去了哪里?”
“见了一位老友。”
老友……?柳雁卿脑子昏沉,却是听的分明,一颗心不禁更往深处沉了沉,只能低声说:“真的吗?回来的还挺早……”
“我几时骗过你?”沈涟终是将披着袍子不安分的醉鬼稳当的抱在怀中,“怎么不进屋,主屋的钥匙不是给过你吗?”
“没……没带……”
“大半夜的,喝成这个样子,跑过来还傻愣愣的呆在外面,也不怕着凉。”沈涟嘴上说着,一边半抱半拖的将人带回了屋里,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又打了水放在炉子上烧着,这边拿出杯子茶叶,准备泡一杯醒酒茶。
柳雁卿坐在椅子上看他忙碌的走来走去,也不说话,也不像寻常醉鬼一样大喊大叫,就只是直直的看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冷的神情,也不知在想点什么。沈涟很少见他这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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