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严肃的姜老先生都没绷住脸庞,留着白胡子的嘴角勾了一勾,端着长辈架子微微点了点头。他身边被称为族长的老者就和善多了,立刻笑的慈眉善目,眼角的纹路全都深刻了起来。他拍了拍温郁之肩膀,对孩子们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温子青,温先生,以后就由他来给你们传授学问。”
大家便纷纷将目光转向温郁之。温郁之依旧随意的负手站立,任由众人打量。
“今日有客人来,都不必回房读书了,小伙们、姑娘们拿出咱们待客的热情来!”族长笑眯眯的扫了人群一眼,在温郁之后背推了一把:“去和大家认识认识!”
温郁之便依言上前,拱手冲周围人群温文尔雅的矜持笑笑。
他的气质与江渉截然不同,此时他虽是一身布衣,可周身的威严还在,少女们全都红着脸偷偷瞟着,孩子们也不由自主的恭敬回礼,谁都不敢随意上前嬉笑玩闹。
江渉见他被族长器重,发自内心的高兴,立刻推开众人走上前来,可他还没碰到温郁之的衣角,就看刚刚还翩翩君子的人,此时竟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跟着族长走了。
众人倒觉得没什么,先生嘛,传道授业解惑也,总是得严肃点的。倒是江渉给他弄得一头雾水,一个下午都有点悻悻然的提不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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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一天的欢庆都结束了,温郁之与江渉并肩沿着溪水往寨子边上的吊脚楼走去。温郁之日间有些不快,此时回过味来,也发现自己小题大做了,对江渉恢复了一贯的和颜悦色。
此时夜幕初降,月亮在溪水上洒下辚辚银光。小溪两岸的吊脚楼也亮起一盏盏温暖的灯火。江渉侧过头去问温郁之:“今天上午那白胡子老头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温郁之答道:“我请教他一点事,老头子自己也不知道,就搬出孔子来唬我。”
江渉听了,先是“噗嗤”一笑,随即便张口想问温郁之请教什么。话到嘴边,突然猜出了个大概,赶忙将那句疑问咽了回去,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寒窗十载,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多年筹划却在快实现时功亏一篑,昔日的故友恩师也都纷纷落难,自己最终只得局限在这么个小山寨里当个平凡的教书匠,心中的郁结可想而知。
此时他们走到居住的吊脚楼前,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吊脚楼后的竹林发出点“莎莎”的响动。江渉悄悄握住了温郁之的手,笑着说道:“你今天倒是威风啊,冷着脸往那儿一站,小崽子们一个个都对你毕恭毕敬。”
他不提这茬还好,他一提,温郁之立刻就想到了日间围着江渉的一群莺莺燕燕,方才压下去的那点不快有鬼使神差的重新爬了上来。他没好气的开口:“哪有你威风,十几个姑娘轮着灌酒,大杀四方。”
江渉这人有时实在是缺根筋,非但没听出他话中酸意,还没心没肺的开始自夸:“那是!我现在酒量可比以前好了,在北边的时候,那里人可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烧刀子都是一坛坛灌的!这点米酒哪能喝的倒我?”
提到江渉独自浪迹北境的那三年,温郁之的心突然就软了,感觉被一根细小的尖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刚刚的那点怒气顿时跑了个烟消云散。他忍不住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江渉的发梢,轻声说道:“我觉得你比从前……变了许多。”
“怎么?”
“没什么。”温郁之走上吊脚楼,将放在房里的火盆点燃。他盯着跳起来的火苗,淡淡的说道:“以前还觉得你挺孩子气的。现在觉得……嗯,你让我敬佩。”
这一句“敬佩”说出口,江渉先是一愣,随即便狂喜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一直是在追着温郁之的脚步走,拼命想赶上他与他并肩。可此时,心中神坛上的目标竟然对自己说了一句“敬佩”!
他简直美的想要冒泡,两步跳进卧房,卧房里还没有床,只有铺在地上的两床棉絮。江渉一头栽在棉絮上,嘿嘿笑着,指着房里多出来的炉子、脸盆和板凳开始邀功:“就说我魅力无匹吧!你看,这都是今儿女孩子们送的!炉子是依南家的,脸盆是香岚家的,板凳是小月家的……”
温郁之简直觉得这货今天就是来和自己作对的,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开始蹭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依南、香岚、小月……江渉每说一个名字温郁之的脸便黑一分,他心里恨恨的想着你是不是还要列本花名册啊?!
“过两天我再去她们家里走一趟!”江渉美滋滋的说着:“嘿嘿,把她们哄开心了,保不准又送点东西来!”
“去什么去!”温郁之突然开口打断江渉,喝斥道:“谁要她家的东西!瞧你那没出息的蠢样,什么锅碗瓢盆的,明天就全给我送回去!”
他这脾气发的没头没尾,江渉噤声,眨眨眼看着温郁之,愣住了。
温郁之说完那句话也自觉丢份,没理江渉,拿出本白天从姜老那借来的一本《岭南风物志》,挑亮油灯,靠着墙坐下读了起来。
江渉眨眨眼,再眨眨眼,温郁之一整天都有些阴阳怪气,刚刚那通火更是莫名其妙。江渉联系到日间种种,突然福至心灵。
“你吃醋?”江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温郁之一下,小声问道。
温郁之目不斜视的翻过了一页书,耳朵却有点红了。
江渉猛的蹿到温郁之身边,他一把抽出温郁之手中的书,跨坐在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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