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两者的面容皆隐匿在黑暗之中。
鬼活动了一下手脚,带起锁链相碰时发出的金属鸣声。
他开口打破了一室静默,语带讥诮:“这月暝阁中机关重重,阵法纷繁,图谶符咒变化诡谲,你为困我而费尽心思,却未曾想也困住了欲入内见你之人。”
角落那人微哂一声,声音平静无波:“苍魑,那只是你的臆测。”
被唤作“苍魑”的强大魇魔嘲道:“我的老对手,你等的人不会来。”
“你说得不对。”那人淡淡道,“我等的人会来,只是不会都来。”
苍魑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问道:“你等的人,有几个?”
“我在等两个人。”那人答道,“一个早晚会来,一个永不会来。”
苍魑冷笑道:“已故之人?”
那人低笑:“我才是已故之人。”
“你倒是坦然。”苍魑冷哼一声,“那第二个人,为何永不会来?”
“他不能进塔。”
“你若让他进,他便可以进。”
那人顿了顿,然后说道:“待我愿让他进塔之时,已无人能够进塔。”
“道士,”苍魑用劲拽了一下缚住他臂膀的铁索,轻佻地问道,“你这一辈子,过得有意思么?”
“为何这样问?”那人缓缓道,“我这一世,哪一日过得没有意思?”
“活着的时候,自身愿望与毕生挚友对你的期许相悖,欲为之事久久无法完成,欲见之人也未能再见,死了之后还要呆在这里跟我作陪。即便哪一日你真能杀了我,只要世间还有一点黑暗元素,这封魔塔便永不会倒。封魔塔一日不倒,你之精魄便一日无法完整,精魄残缺,你便永远无法往生。”苍魑说道,“生也死也,于你来说皆是苦痛,你说说,哪里还有乐趣可言?”
那人却是释然一笑:“与你作伴,也是种乐趣。”
苍魑大笑两声:“长云,你又在消遣我。”
长云轻叹一声:“天底下有些人就是如此,我所言分明是真意,他偏当是玩笑话。”
“你想见的第二个人,是怎样的人?”苍魑沉声问道。
长云却悠悠说道:“苍魑,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愿说?”
“他啊——”长云拉长了声调,“脾气之坏甚于你,心肠之狠更甚于你,蛮不讲理之程度亦远甚于你。”
苍魑疑道:“这世上真有这等人?”
“哈,”长云轻笑一声,“我说笑的。”
苍魑不耐道:“罢罢罢,我不与你逞口舌之争。”
长云忽然站起身,拂落衣摆沾上的细小尘灰,抬脚就要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苍魑扯动了全身的锁链,急忙问道,“你不要忘了,只要出了月暝阁,你就会……”
长云没有理睬他,径自走到囚室外面,将门拉上之前留下一句:“我不会让我自己设下的机关,困住历经千辛万苦要来见我的人。”
囚室的门关闭之后,里面金属锐响阵阵,千斤重的铁索在地面上拖拽出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我再差一些就要破开你的封印,你倒是放心地出去了?”
苍魑低语一句,眸中邪光毕现,仰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整个囚室中瞬间弥漫起浓重的魔气。
“长云,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要见长云的一行人此时已经进入月暝阁的大门,底层的机关虚虚实实,变化无端,走过一条门廊之后,眼前的门户便会快速移动,最终呈现出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走廊来。
又一次通过一条弯弯绕绕的回廊之后,出现在五人面前的是三个入口。这迷宫毫无规律可循,众人都毫无头绪。
谢川柏拍了拍脑袋,然后打开控制面板,在空间戒指里快速地搜寻了一下有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目光最终落在了几颗名叫“帝台棋”的小石子上面。
这些小石子是他在落日教的藏宝阁里顺来的,物品说明是“对于被迷宫所困者或许有所帮助”,现在看来倒是正好。
不过……要怎么使用?
他取出几颗帝台棋放在手掌中掂量了几下,然后随机挑出三颗,抱着尝试的心理往前随手一抛,看着他们一路向前滚去,最终都停在了左边的那一个入口处。
其余四人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新奇的抛硬币方式。”秋池评价道。
谢川柏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往左边走走看?”
“姑且一试吧,”凌霄说道,“也没别的办法了。”
几颗帝台棋全部落在同一个入口处,一次是巧合,每次都这样,那便是必然了。
五人按着帝台棋指示的方向一路穿过重重回廊,向着月暝阁的内部走去。月光不知从什么地方照进来,在陈旧的木地板上洒下一地银辉,将五个人的影子拉长。
走到迷宫出口处的时候,谢川柏兜里揣着的帝台棋差不多也扔完了。
最后一扇拉门自行移开之后,五人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土地上,四处零零星星立着几棵虬劲龙钟的古木,庞然的枝干上的树纹像是用刀雕凿出来的一般,形状诡异,近看竟像是一只只眼睛在严厉地审视着闯入此地的人们。在那一片稀疏的古树林之后,有一条小径延伸向远,隐匿在厚重的夜色中。
走过回廊之后开启的月暝阁子地图标注出这个地方叫做“黄泉道”,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里危机四伏,好像有什么flag暗搓搓地竖了起来。
五人从林子里穿过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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