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圣母病。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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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漠先生觉得自己最近这人生真不如意。
各种不如意。
比手底下哪项投资失败了血本无归,或者哪个工厂经营不下去了需要再投资转产,都更让他郁闷。
这两天干睁着眼睡不着觉,早上起来坐在床沿上喘气,胸闷气短,觉得自己突然老了好几岁。他有十多年没这么心力交瘁过了。
个人感觉还是其次,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己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像和理解的范围。他觉得吧,必须得跟二儿子谈谈了。
对,郑重的谈一谈。
他穿着西服打好领结,坐在陈烬家饭桌上,习惯性的十指交叉,努力让自己显的理智而客观,沉吟着说:“小烬啊,你还小,男人在青春期这个阶段容易冲动,很多想法还不成熟,不要急着给自己下结论,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呢。”
我真活够了。
陈烬不说话,手里端着半碗汤,面无表情。
许天漠先生绞尽脑汁,继续晓以大义:“小烬你是好孩子,我们都以你为骄傲,但是有些时候不能太情绪化。等过一段时间,十年八年甚至一年两年之后,你再翻回头看看现在,就会觉得很多坚持根本不值得……”
陈烬抬抬眼,强忍着恶心,问:“为什么不值得?”
冥顽不灵啊……
许先生痛心疾首,几乎要拍桌子了:“许经泽,他,他是你哥啊!!”
是,他是我哥。
陈烬站起来,把汤碗重重放在桌上。卡啦一声响,薄瓷的小碗裂成两半,五好爸爸许先生精心烹制的蛋花汤流的满桌都是。
这不是反了天了吗?许爸爸气的直要打抖。
陈烬抬眼盯着他,声音不高不低,眼睛里空空荡荡,冷静的吓人:“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就是因为你,我哥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我恨你。”
伟大而万能的许天漠先生就是有这毛病,有什么事不论大小,非得在吃饭的时候谈。他觉得把事解决了,自己就能顺利通畅的安心吃饭了。可别人呢?
陈烬说完转身回了屋,把房门重重甩上。
屋里屋外长时间一片死寂,没人出声。陈烬没开灯,屋子里只有从窗外映过来的一点点光,刚好洒在床边,像是淡淡的浸了水的模模糊糊一小片月亮。
陈烬把枕头抱在怀里,在地板上坐下来。
他没力气了,也不想哭。
这枕头是许经泽的。以前觉得这人就在自己身边,伸手就可以摸着,无论如何都远不了,可是现在整理整理,才发现他也没留给自己多少东西可以做个念想。
许经泽多好啊,自己大略想想,这些年里都找不出与他无关的记忆。
许经泽多狠啊,他以前连好好抱一下自己都不肯。
现在好了,没得想也没得抱了。
从本质上说,人就是种极其软弱的动物。
没尖牙没利爪,心里开个豁,比把全身骨头砸碎了还疼。而且总也没个痊愈的时候。
陈烬在地板上跪坐了很久,直到两脚发麻才站起来。他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线性代数》和一支笔,打开房门往外走,手里还抱着许经泽的枕头。
时间很晚了,陈一慧女士和许天漠先生还在饭桌边坐着,脸对着脸,中间隔着碎了的碗冷了的汤,相顾无言。
看见陈烬从卧房出来径直打开大门要往楼道里走,陈妈妈噌的站起来,白着脸问:“你干什么去”
“你们在这呆着,我去楼下找地方看书。”陈烬头也没回,说话语气很淡,一丝一毫的火气都没有,冷静的让人心里发凉:“妈你不是要结婚吗随便。就是别再让我看见他,你们干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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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辈人说,生儿育女也是得看缘分的。
有些孩子天生知道疼人,随便放养着就行,磕磕绊绊不用费多少心思也能养大成人,孝顺父母颐养天年;有些孩子跟父母就是命里相合,旺父旺母,啥事都不用家里人操心费劲,一家人顺风顺水;而有的孩子,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这种债最是厉害,还到什么时候也没个头,旷日持久,活到老管他就要管到老,除非俩眼一闭双腿一蹬,才算彻底了解。这中间各种劳心费力受折磨,算也算不出个准数来。
看看,这就是命。
老天爷定的,谁也没招。
陈家老太太现在就一个疑问,我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爷让我生这么两个女儿?!
最近家里打成一锅粥,而且从家里打到家外,大字报都贴了,比拿着大喇叭到街上广播还影响恶劣。她们不要脸了,伸着手自打耳光,老太太活了七十年,丢不起这个人,也伤不起这份心。
她给大女儿打电话,苦口婆心:“小颖啊,你就不能想开点吗?让他们去吧……”
陈一颖在那边牲口一样嗷嗷直叫:“凭什么要我想开?!妈,到现在了,您还偏心眼!!我是不是您生的?”
她给二女儿打电话,急颜厉色:“你还想结婚!走遍天下抗不过一个理字,你哪占理了?”
陈一慧跟石头雕的似的,在电话那头平平板板的回答:“妈,我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我己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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