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的,但这贼寇杀之不尽,天下总难太平。”陈名夏显得很悲观:“天下粮赋半数出于江南。如今却被南明占据,漕运只能调拨江北之粮,待孔有德、谭泰汛守江淮后,入京漕运恐怕更是有名无实,免不了还得在北方各省加征赋税,到时候又与崇祯朝的局面一样。唉,剿賊剿賊,剿的了一时,剿不了一世啊!”
明军现在已经侵入江北。除了安徽和江苏北部,整个江南的三分之二都被明军占据,如果战争一直不停,清廷就必须在北方横征暴敛。用饮鸩止渴的方式维持战争,如果再打一两个大败仗,就很难挽回形势了。
“划江而治是一定的。没得商量。我等虽然是虚与委蛇,却不可太过软弱。此去万万不能坠了朝廷的威风。”梁清标笑道:“南明最好虚名,彼主年长。可与皇上为叔侄,我等让了这一步,其他处处都要据理力争,百史可要准备好舌战群儒啊,哈哈,哈哈哈。”
陈名夏和梁清标这次来谈和,多尔衮给他的底牌就是承认南明政权的合法性,承认隆武帝是南方各省自己选择的君王,按年龄来说,隆武帝四十大几的人,可以当顺治小皇帝的叔叔,多尔衮干脆顺水推舟,给隆武朝廷一个大大的体面,换取其他的实质性利益……
使节团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过了南直隶的淮安府后,进入了明军郑成功所部的控制区。经过联系,明军方面派来一支部队迎接,护送的一千八旗兵则被发回北京,五日后抵达扬州,被安排在寅宾馆暂住。
这一住,就是十几天,一直没人搭理他们。
陈名夏和梁清标本来抱着拖时间的心思,但是一上来才发现,明军方面似乎更不着急,根本没把他们这个南使团当回事,心里反倒慌了……难道说,南明方面还不想和谈?还想接着渡江北伐?没道理啊,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南明方面现在也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楚军损失严重,也应该需要一段休整时间。
陈名夏几次求见郑成功,郑成功却一直不见,又过了几天,才在寅宾馆外贴了一张布告:“奉东征提督汪克凡钧令:清使一行经过地方,有司不必敬他,着自备盘费。着陈名夏、梁清标等六人进入南京,其余人等一律留置扬州……”
看到这张布告,陈名夏和梁清标都极为愤慨,清廷之所以派出七十多人的使节团,是为了保持威仪和体统,现在只让他们六个人进入南京,还得自带盘缠和行李,再也没法摆官架子,坚决不能同意。
他们怒气冲冲要去找郑成功理论,郑成功却先派人来了,一队如狼似虎的士兵进入寅宾馆,把南使团的所有车辆行李一律扣押,除了允许进入南京的六个人,其他七十余人都被软禁,那一千两黄金和一万两白银更被郑成功直接拉走,分明是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好大的胆子!
南使团代表清廷而来,直接和南明隆武朝廷接洽,郑成功只是一员武将,竟敢抢走给隆武帝的礼物,简直是无法无天……在陈名夏和梁清标想来,郑成功不怕南使团很正常,却要顾忌隆武帝的面子,他现在表现的如此肆无忌惮,陈名夏和梁清标都被吓住了,再也顾不上愤慨。
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陈名夏和梁清标赶紧分析,还没分析出个一二三,郑成功又派来了一队军卒,直接把他们六个人强行带走,送到瓜州码头往船上一扔,再下船的时候已经是长江南岸的燕子矶,领队的军官还从陈名夏的包袱里摸走一块大约六钱重的银子,当做他们六个人渡江的船费,礼貌客气,童叟无欺。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先进南京,陈名夏和梁清标强忍着羞辱,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城北金川门,在城门前下车列成一队,手捧顺治小皇帝的“御书”入城可是六个人排成一队后没有半点威势,后面两个人还背着包袱,看上去狼狈而滑稽,惹来守城官兵的阵阵哄笑。
前来迎接的楚军军官却没有笑,吴老兵非常严肃的样子,盔明甲亮,军容严整,人靠衣服马靠鞍,看上去颇有几分大将风度……得知他是一营主官,陈名夏和梁清标多少感到几分宽慰,营官都是总兵一级的大将,汪克凡派一个总兵来迎接他们,不算太过失礼。
南京是明朝留都,朝廷的各种机构设施一应俱全,为了安排清方使节团,鸿胪寺的礼宾院被重新启用,礼宾院是专门和朝贡属国打交道的部门,陈名夏和梁清标立刻表示反对,坚决不住礼宾院。
不住也得住!
“营官”吴老兵一声令下,十几个楚军士兵一拥而上,把陈名夏等人“请”进了礼宾院。
接下来的几天,吴老兵再没有露面,陈名夏等人一直被软禁,直到五天后又来了一文一武两个明朝官员,文官自称是礼部主事胡高义,那个年轻的武将自称名叫京良。
“诸位,大老远的从北京赶来,有什么事吗?”京良首先发问。
“大清与南明互相征战已有数年,百姓深受其累,我朝天子欲与贵国谈和,今命我等赍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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