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苦着脸:“二公子晌午里说是有些闷,便饮了几杯酒,谁知是犯了春困还是酒劲上来,直到现在还睡着呢,小的们也不敢叫醒公子。”
顾念心里暗笑,沈聿最爱喝那醉东风,可奈何酒量浅,三杯,只要三杯,他便开始犯迷糊,一睡便是几个时辰。
“让厨房备好饭,我去叫醒二公子。”清竹高兴的跑走了,只要不是叫二公子起床干什么都行。
顾念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弥漫着的沈聿的清香和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床顶的流苏轻轻摇曳,青色纱帐里隐约透出个身影,颀长美好。
顾念似醉如痴,快步上前把帷帐勾起,呆望着里面的人儿,逐渐长开的脸褪去了儿时的稚嫩,越发的昳丽逼人,眉似墨染,唇若施脂,鼻梁秀挺,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更是覆着千种fēng_liú。
顾念失笑,自己是日日都对着这张脸,怎么还会失神,真是出息。
深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顾念伸出手拍了拍沈聿“小聿,哥哥回来了。”
睫毛动了动?再接再厉,委屈道“哥哥今天看了一天古籍,真是劳累,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家,竟是一口饭也没有。”
沈聿挣扎着睁开了眼,有些恼道:“冲我唠叨什么,叫厨房备饭去。”顾念赶快哄到:“可是哥哥没有小聿在身边,饭是怎么也吃不下的。”
沈聿皱起眉头,一双桃花眼水光泛泛,露出了小奶音:“怎会有这么烦人的哥哥!”顾念见他清醒了,笑着从被子里抓住他的手,像儿时那般将他拉起来:“起来吧,再睡就要头疼了。”
沈聿被他拉起来,半靠在软枕上,手掩住口打了一个哈欠,眼波流转,别有一股慵懒风情。
过后缓缓坐好,张开双臂,乖乖等着顾念给他穿衣。顾念咬牙,这个小妖孽,却也认命的开始伺候,还不都是自己惯出来的!
“老爷,一位姓宋的大人拜见。”
金屋藏娇是玉郎
顾念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沈聿站起来拽着顾念的耳朵笑道:“傻了?”顾念抓住那作怪的手,“好啊,敢这么对哥哥是不是?”
手悄悄向腰间探去,突的开始挠痒,沈聿支撑不住,笑着求饶,顾念却不肯。两人脚一拌双双摔到床上,顾念也是笑的开怀,给沈聿抚了抚头发“你去饭厅等我,我见过他就来。”沈聿笑的发软,乖乖点头。
顾念整好衣服向正厅走去,“宋兄久等了。”宋之问站起来还礼:“贸然打扰,还望顾大人见谅。”
顾念向主座坐下,抿了一口茶,实在猜不出宋之问何意,决定开门见山:“不知宋兄此次前来是?”宋之问坦然答到:“宋某有事相求,还望顾大人相助。”
顾念正色望向宋之问,“宋某乃山东学子,资质驽钝,不曾想身进一甲,留在京中任职。现如今寄住在客店,颇觉不便。这几日打听得顾大人街坊有空宅变卖,大人古道热肠,所以宋某想请大人帮忙询问一下。”
顾念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事,想到要卖的那宅子,犹豫开口道:“那个宅子是商贾之家,怕是入不得宋兄的眼。”宋之问笑到:“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叫我捡个便宜。”顾念见他毫无鄙夷之色,心里点头,倒不是个酸腐之人。
“宋某知顾大人是江南雅士,就这府邸也是处处皆情致,不知能参观一否?”顾念一愣,这请求?
宋之问见他面色微讶,自知有些唐突,解释道:“宋某是山东人,自小看惯了巍峨大山,对秀丽江南是向往非常,想着观赏一番,日后置办家园也能有个章法。”
顾念看宋之问面色诚恳,实在猜不出其用意,也不好直接推辞,便向前带路:“宋兄请。”宋之问笑意更甚,两人沿着游廊走去。
沈聿想着那位宋大人应该就是宋榜眼了,他们两人怕是有要事相谈,想来是要耽误一阵了。
心下无聊,便让青枝抱上古琴,向菡萏亭走去。走至池边,正逢清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沈聿心中有所感念,焚香沐手,开始弹奏。
忽而传来幽雅飘逸之音,宋之问与顾念停下话头,仔细聆听,听过一段,宋之问抚手赞到:“此府琴师也?”顾念只笑不语。
循着琴音两人走至不染池边,此时落日熔金,水面金波粼粼,颇为耀眼。宋之问向上望去,只能看到一位青衣公子在抚琴,身姿端挺,姿韵天成。
一曲终了,青衣公子似是发现了他们,缓缓走来。宋之问这才看清那位公子的长相,肤若皓雪,唇似丹朱,一双桃花眼最是惊艳,潋滟着万般fēng_liú。单看这面貌真是昳丽非常,可通身气韵却是清雅绝尘,这样的人物真是……
“见过两位大人。”声音也是清冷。“聿郎这一曲甚好。”顾念虽是不精通于这,却也听得出高下,沈聿只是颔首。
宋之问也赞道:“此曲人间哪得几回闻。”沈聿面上淡淡:“大人过誉了。”
宋之问抬头看向顾念,想让他介绍认识,却看到了顾念眼神里漏出的一丝温柔。宋之问心下一惊,这位顾修撰可向来是正容亢色。
再看那面如冠玉的玉郎,又想起今日匆匆而来,面色绯红的顾念,宋编修悟了:竟是这样啊!真是,真是……想不到玉郎这样的人物,竟是个内宅相公,更想不到,顾念这样看起来寡欲的人,竟好男风呐。啧啧啧,啧啧啧……
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宋编修甚觉自己有些多余,赶紧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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