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通通打回原形,原来鸳鸯锦绣也能瞬间滴水成冰。
李从嘉紧紧搂住娥皇,一身污了的天水碧色。
怀里的人颤抖不止,她很想要伸出手好好地感受他的温度,手却只能与他颈边的发丝纠缠不去,一时竟然冷得动弹不得,还是带着紫檀香气的怀抱,使劲最后气力覆在他胸前,就像要将那心挖出来一般,几近了怨毒。
quot;从嘉….quot;只唤他的名,唤了数年夫妻,唤得一把心锁。
他永远云淡风清的侧脸此时竟也多了别样神色,娥皇轻笑,眼前人的影像却愈发模糊起来,他也是会惊动至此的人,只是可惜…
娥皇缓缓晕过去。
他手扶着她的发,扬起脸看顶上风云过境,那剑痕于雨水之下依然赫然在目像是要将他分为两半,李从嘉突然仰天长笑。
飘蓬竟撑着伞不敢近前。
再没人见得那一日的李从嘉,绝望而想念,他突然想起,赵匡胤执意强调的活着,李从嘉再次看那镯子,安然地悬在自己的腕子上。
quot;赵匡胤。quot;他扶着她站起身,接过伞来,眼睛却看着那道剑痕,quot;你真残忍,原来让我活着,远比杀了我要更伤人。quot;
第一百零七章冷雨落尽悲花落(下)
回去后娥皇便发起高烧。
窗外这场大雨依旧未停,她冷得发起寒颤,畏缩在被子里却又不甚清醒,汤药勉强地喂进去,淅淅沥沥地却又流出不少。
本来好好地出去逛逛,回来弄成这个样子,流珠便背过身去,不说出来也是急得直哭。李从嘉扶她起来一些,端着那碗便一点一点让她喝药。
温热的汤水喂下去,娥皇便渐渐开始觉得舒服些,昏沉地睡过去,梦中蛾眉紧蹙。原本还抱着一丝挽回的希望,如此事情反而更加难以面对。
李从嘉静静地在一旁陪着她,屏退所有人,梦里娥皇含糊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伸出手握住她,却又发现其实自己的手并没有温暖其他人的能力。
他如此相信人心,却自己先背叛了自己的心。
腕子上的木镯子不曾真的取下过,此时看起来更不知是什么心情,李从嘉手指拨弄,它本是按照北方人的骨骼而制,戴在李从嘉的腕上明显略大,他倚在床柱上试着挣褪,也不过就是一使力的问题。
并不困难。
如果我真的想彻底放下,其实也并不困难。
他另一手微微用劲,那镯子就恰被褪至虎口掌心处,僵持在那里,瞳色如一泓淡墨晕染而开,点滴的伤心。
流珠掩上门出来,尤挂泪珠,见了外面候着的飘蓬急着就扯到一旁,quot;你可是随着去的,怎么一路回来就成了这样!quot;
飘蓬无奈,却又让她噤声,流珠实在是忍不住,quot;我便是想说,王爷总要顾及王妃的身子,这几日一直不太平,分明知道却还要…quot;她越说越难过,quot;我便不怕些什么,我是跟着王妃自幼出来的,如今王妃如此…quot;
飘蓬捂着她的嘴,quot;你这话可就难听了,王爷难道就待你不好?quot;
流珠黯然,她当然知道李从嘉从没有些许亲疏,但是毕竟她是随着娥皇一路嫁过来的丫头,心里见得娥皇淋雨高烧,急的也没了分寸。
飘蓬叹口气,松开她,却是;流珠,我亦知道,只是…你只看见王妃伤心,可是王爷也会伤心,只是他不说罢了。quot;
流珠黯然,再不愿说话。
她亦明白,那样一向淡淡而笑的人,从她陪着王妃嫁过来的那一日起,他便一直都是那么一道寡淡的影子,盛名之下,其实不过是一道清浅的烟雨色。流珠也知道皇族的争斗,生在帝王家便注定每日每夜无形的压力,可是他便永远可以维持云淡风清的口吻,轻轻抬起腕子,便是春风如旧。
他是所有人口中传奇般的李重光,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偏生一目重瞳,帝王之相,多少人梦中都妄求一见。
娥皇伤心,飘蓬流珠便知须去告诉李从嘉,可若是如果他伤了心,还能谁来开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结,飘蓬不愿过多探测,主子的事情不敢也不能问得清楚,只是今天凤凰台之上,倾盆大雨。
原来那么淡然微笑的人,也在心里藏了太多的故事。
李从嘉喘不过气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quot;下去吧,别扰了王妃。quot;飘蓬拉着她下去,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旁人看得清楚无用,何况有些事情,他们都不是那个系铃人。
李从嘉在塌边看那卡在手上的镯子,一时不曾听得窗外的话语,他只是愣愣地看,却还是不能真的狠心退下来。
不是狠不下心,只是自己答应过。
他说你戴着这镯子一日,便要答应,活着。
那时候赵匡胤的眼底,无比坚定,那样狂傲而肆意的人,只是想要他好好活着,不再轻贱自己,也不要再这么痴傻。
赵匡胤想要告诉那碧色的人,乱世人心最不可笃信,赔了命葬送一世英名又何必,可惜到了最后的一刻,却发现李从嘉还有赤子之心,所以他信。
所以赵匡胤不想他死。quot;若我活一日,你便需活一日,我不取下这镯子,任何人都碰不得。quot;李从嘉依旧颔首不言。心里确实温暖。
那时候,赵匡胤很真心实意地希望他活着。不为皇权荣华,他只是此时此刻,很认真地希望自己活下去。
这样被人期盼的心情,很暖。
他还清楚的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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