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有些吵闹的屋子里霎时间就宁静了下来,大家都望着那人面上的神色。只觉得那唇边明明是挂着和煦温柔的笑容,却好似有一层极薄的寒冰附在上面,让人看了从心底就隐隐生出一股冷意来。他们都明了这大抵会是一场审讯,将那黑曜少年搓圆还是揉扁全看纲的心情,干不了他们什么事。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不用他们操心,这自然是好。可虽然是这样想着,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对于敌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合情合理的,但又是真切的为那黑曜少年担忧起来。
纲虽然是被他们全身心的信赖着,但他的手段……
狱寺没有见过,所以他只能猜测。可山本不同,他在死亡之山的谷底见过纲杀人时的狠戾模样,只是徒手就可以轻易的将一颗心脏血淋淋的透体掏出,完全不在乎消失在自己手底的是与自己相同的生命体。那份毒辣是常人所比不上的,但更可怕的是那人还有超乎寻常的冷静,下手时每一步都带着算计,不动声色的设下能致人于死地的陷阱,然后引着无知无觉的他人一步步地跳入那万丈深渊。
这样的人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存在,可山本不在乎也不想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他来说,纲就是纲,无论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值得让人他置入了心底最珍视的地方,无论是什么都不能成为他想要好好呵护那人这份心意的阻碍。
山本低下头望着纲的身影,因为笑意而微弯起来的黑色眸中,是一生也化不开的温柔神色。
纲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做出什么残忍的举动,他慢悠悠的晃到了医务室内唯一的沙发边上,手里拿着途中顺带从里包恩大魔王那里拐来的咖啡。他身形懒散的窝进了还算舒适的皮质内,轻轻的摇动着手里的杯子,低垂着眼眸看向那潋起波纹的褐色液体,他此刻的神情竟是万分的柔软,就仿佛是一个尚未脱去稚气的小孩子,在阳光下的脸颊看起来嫩嫩的很招人喜爱。
“从意大利到日本就仅仅花了三天的时间,而且还是在不能乘坐飞机这类极易被追捕者发现的交通工具的前提下,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努力阿。”抿了一口大魔王最爱的咖啡,纲神色诡异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连嘴角的弧度都扭曲了几分。他迟疑了一下,随后从衣袋中拿出七八颗糖果,一股脑的将它们全部放入。那副恶狠狠拿着勺子搅拌着仿佛跟杯中物体有着莫大仇恨的样子,倒是意外的孩子气,“旅途辛苦么?”
“唔,我只能说愧是彭格列么。”习惯性的伸手想要推推眼镜,可一动就牵扯到了插在指关节上的银针,立时引出了无法忽视的痛感。他抬眼望着窝在沙发中神色淡漠的少年,那抱紧双腿仿佛小动物一样团着身子的模样让他无法跟刚才的人联系起来。唇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移开自己的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屋内的摆设,嘴里面嘟嘟囔囔的说着像是抱怨的话,“虽然早就想到了,不过还是感觉好麻烦,好想洗个澡啊。”
“那到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对于战俘我一向是很优待的……”声音顿了一下,纲歪歪头,露出一个比他杯子里甜腻的加糖咖啡还要甜美的笑容,“不过那是在你能够好好合作的前提下,千种柿。”
千种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无动于衷的坐在床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简直就像是一个放大了的木偶。纲定定的望着他,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棕眸中倒映出了交织的线条。在他的眼里呈现出的影像,确确实实的看到了几跟线正缠在对方的身上,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被别人操控着而执行,虽然有自己的意志,但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提线木偶。
透出一抹深沉的视线继续上移,就好像想顺着那臆想中的线寻到隐匿在暗处的操纵者。
誓死效忠吗,看来那个叫做骸的少年也是个笼络人心的高手阿。
纲抚着唇角,白皙的手指盖住了那飞快扬起的已经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高高勾起的弧度。
我真的是很期待阿,比抹杀掉那个卑鄙的预知者还要更加期待,骸,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合作就有些头痛了,虽然你们前段日子就已经让我有些心烦了。”说罢,还真就有模有样的歪倒在沙发上,一副疲劳的样子。语气也随之变得软绵绵的,就好像刚刚的全部都是强装出来的一样,“说实话,我倒真是欢迎你们直接来并盛找我,还能省点事,来来回回的折腾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瞧瞧的委屈的语气,就好像他吃了多大苦受了多少累,前段时间掌管并盛秩序为之操劳的人不是云雀而是他一样。夏尔曼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还感叹着自己原来还有吐槽的资质。
不过会这样想的不仅仅是夏尔曼一个人,在场的各位似乎都弄不清出纲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不过为了配合他,每个人还是装作很赞同的样子,然后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千种的反应。
千种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纲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对于人心他一向揣摩的很准,眼睛是最藏不住事情的地方,无论能把表情和肢体动作控制的多么好,一旦出现了情绪波动,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波动一瞬间就可以让他捕捉到很多有用的讯息。
而现在,很明显的,千种并没有对纲所表现出的那种并盛老大的派式感到疑惑,反而像是早就已经认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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