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切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生。
萨利瓦听到小人鱼说两人破坏了笼子逃走时,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一想到老祭司可能出什么事,她的喉咙就像被捏紧一样干痛,她几乎是冲向了老祭司的屋子。当她在门外看到一地的人鱼时,甚至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她颤抖着伸出手,拉开门。
在这之前她设想了无数种足以让她瘫坐在地的情况,唯独没有想到那抹漂亮的水蓝色还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她睡了,是他醒了。
萨利瓦呆在了门口,托米尼斯和拉维尔两人好像相谈甚欢,见到她来,还像从前那样笑着向她打招呼。一点也没有之前枯槁模样的影子。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让萨利瓦眼眶直酸,接着就扑到了老祭司的身上。
结实的,温暖的,熟悉的,让她泪水决堤。
托米尼斯拍了拍萨利瓦的背,笑着说道:”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萨利瓦抽了抽鼻子,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搂紧了托米尼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囔着声音说:”不要总当我是个孩子……“
”你还没成年呢。“
”那我也活了几十年了。“人鱼来衡量成年的标准是魔法亲和度,和生理状态并无关系,萨利瓦每次都会反对老祭司叫自己小孩。
这不是她想要的。
托米尼斯抚摸着萨利瓦柔软的红发,仰起头眯住眼睛。
害他睡了这么久,该找那个小混蛋算账了。
萨多被其他人鱼抓来,带着在他屋子里找到的半瓶药水。萨利瓦屏退了其他人鱼,只留下五人。
拉维尔确认了药水就是一切的根源,屋内只剩托米尼斯手指在桌子上敲出的声音。
萨利瓦痛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她剩下的,唯一的亲人,竟做出了这样可怕的事。萨多的五官已经和小时候大不一样,婴儿肥被有棱角的英俊面容取代,以前还会叫她姐姐的薄唇紧紧抿起。
萨利瓦恍惚,她好像很久没这样仔细地看过自己的弟弟了,哪里都是熟悉的样子,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空气凝结,是萨多先讽刺地笑出声“现在你们要怎么办,杀了我吗?”
托米尼斯能忍受一个对族人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吗,更何况萨多还想除掉他。
萨利瓦虽然知道萨多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握紧了手。
这是罪人,却也是她的弟弟。
最爱的人,最亲的人,裁决者和囚徒,萨利瓦的心坠进了痛苦的漩涡,她怎么能作出选择。
“我不会杀你。”托米尼斯让剩下三人也出去,只留下他和萨多。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老祭司捻起一缕自己水蓝色的头发,深蓝的眼眸闪烁,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这让他想起他们小时候,初见他就知道这对姐弟天赋异禀。萨多的眼神还是像现在这样,像是一头小兽,眼神锋利的像刀子,生气了就露出他的利齿,做什么都认定了就毫不犹豫,绝不回头。
他喜欢极了这种眼神,所以当他选择萨利瓦做下任祭司时,背对着他,托米尼斯都知道,萨多的表情一定是精彩的。
他要比萨利瓦厉害,比萨利瓦坚强,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位置会是他的,他自然也这么觉得。
但他不知道托米尼斯不会选择他。
不,也许他是知道的,在他见到托米尼斯就忍不住想要露出利齿的时候,他可能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他曾对萨利瓦说过,萨多太急躁,容易冲动,还有野心,他不适合祭司的位置,所以祭司要由萨利瓦来做。萨利瓦的能力也很出众,她更理性,更重要的是怀有慈悲。
当然托米尼斯还有一些话没有对萨利瓦说。
托米尼斯起身走近萨多的时候,对方明显摆出了防备的姿势,但托米尼斯并没做什么,反而是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就像从前夸奖他他的优秀时,露出的笑容。
“你是萨利瓦的弟弟,是下任祭司的弟弟,你这样做会让萨利瓦失去信任的。”
萨多不屑地笑了笑,他可不认为托米尼斯会在意这些。
只有萨利瓦那个蠢蛋才会被这个混蛋的笑脸骗住。
“你真的很傻。为了她你值得吗?”
萨多的眼睛陡然睁大,眼神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你帮她收起了药水,试图帮她顶罪。”托米尼斯用手指勾起系着药瓶的红绳,里面的透明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倾斜。
萨多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嘴唇微微发抖。
“是我干的。”
托米尼斯用手点了一下萨多的薄唇,捻了捻手指,冲门外喊道:“萨利瓦,你带拉维尔他们走吧。”
萨利瓦听言转头对拉维尔和安泽说:“对不起,错怪你们了。”
拉维尔一怔,摆摆手笑着说没事。
萨利瓦背对着两人缓缓向前游去“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还错怪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我能办得到的都可以答应你们。”
拉维尔提出了人鱼的指甲,萨利瓦挑了挑眉“可以。”
“明天你们走的时候我会把东西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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