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罚分明,公正无私,除了偶尔因百里屠苏那几次,几乎没有落下过什么话柄。
光风霁月?
也许可以这么说。只是他到底是个凡人。
陵越伸出手去为他端正了衣冠,年轻弟子来去匆匆,身上也未带换洗衣物,衣摆因为在山林中行走已沾染了不少泥浆。
不过纵是如此,他眉目清正,丝毫没有颓丧气。
很好。
陵川望着不苟言笑的大师兄脸上露出难得温情的神色,忽而想起临行前掌教真人叫住自己说的一些话,后来情绪太激烈居然给忘了。
怎么了?
大师兄,陵川皱了下眉道,我来之前,掌教真人命我转告你,执剑长老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关了。
真的?!突然得知的消息令他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有种狂喜,又有种带着酸涩的不安。
陵越自己并不明白,站在远处将二人对话一字不差听进去的欧阳少恭却很明白。这种似悲似喜的表情,看起来矛盾得很,却实实在在地暴露了他内心薄弱的一面。
你耗费了多长的时间为自己师弟的煞气四处奔波,又耗费了多少的精力提心吊胆揣度我心中所想,更耗费了多么珍贵的感情固执地飞蛾扑火,陵越,说你傻你不认,说你顽强又显得不相称,你是否扛着巨大的压力,那压力像一座山,压迫着你坚硬的骨骼,让你喘不上气来,你心里其实对紫胤还是依赖着的吧,所谓孺慕之情,刻骨犹深,可你又是否知道,那样清心寡欲的仙人,对你的红尘业障除了稍加提点外,又能出手几多呢?
你是一个矛盾体,可是意志还那么坚定,却让人有些心疼了。
不过,这种名为心疼的感觉,当真不好。
倒是很想看看,你耽溺沉迷、挣扎痛苦的样子,该是多么绝望又美妙。
师兄,我走了。陵川看着面前的人,又望一眼远处站立的青玉坛丹芷长老,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嗯。陵越简洁地应了一声,目送他御剑而去。
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满山新坟颇令人觉得心寒,上山的小径已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也许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这里都不会有人再来,甚至是,路面被新生的青草掩盖,从此消失不见。
欧阳少恭举步踏上朝祝融峰的青石阶,回身看他一动不动,不由出声唤:陵越?
来了。宵河剑鞘上典雅的花纹上水流顺遂着滑下来,陵越一低头,站到他撑开的紫竹骨扇下,淡黄的扇面上浅浅地勾着一尾锦鲤,晓色晕开细碎的水面波纹,小小的一方天地瞬间生动了起来。
这把伞有些旧了。
陵越把这个想法表示出来,欧阳少恭只是微微地笑:我早年游历四方,这把伞时常跟随左右,算起来,还是在西湖断桥边从一位老匠人手上买下的。
杭州?
嗯。
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按照这一世的年纪来算的话。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熙熙攘攘的人间天堂,在冬天游客稀少,只有断桥边站着三五成群的人,长久伫立,仅为了看一抔残留的白色的雪。
冷得很,漂泊了数年的太子长琴半魂站在西湖断桥边,呼出一口结成白雾的气,垂眸静静地理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觉得未来好像没有那么凄怆无头绪了。
虽然
公子买伞吗?苍老的嗓音在凛冽的风中有些变调,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手心里握着一把做工极其精巧的竹骨伞。
年轻公子温润如玉,笑起来嘴角的弧度熟稔又自然,像是重复过千万遍。
为何是夏日之景,作幅独钓寒江图岂不是更好?
老人摇摇头:小老儿做了一辈子骨伞,伞面万般,唯独不作凄寒之状,公子君子如玉,与这把伞衬得很!
是吗?他伸手接过伞柄,竹骨架细密结实,握在手心里沉甸甸的,看得出是把好伞。
老人啰嗦了几句:许仙与白娘子断桥结缘,公子若是撑着伞在桥边走一走,兴许也能遇到心仪的姑娘。
欧阳少恭笑了笑,并未作答。
微末的美好愿望被寄予在各种传说的故事和寻常的事物里,即便是不可得,却也只当没什么,若是实现了,便为此激动欣喜,这点喜意,便同小食上薄薄的一层糖衣,化开后,里头的果子依然是酸的。
凄寒如何,孤独如何,心中若是冰天雪地,又谈何锦鲤池塘、蔷薇庭院里熏人暖香。
回忆短暂,欧阳少恭思绪回到当下,只看到那人盯着自己,长睫羽上凝了潮湿水汽,淡黑色的眸中疏影浮动,愈发显得一双眼清润淡泊起来。
眉目出尘,想必就是这种样子。
欧阳少恭抿起唇角,道:哪一天同撑这一把伞去到断桥边,也许真能跟传说里的那样,缘定三生。
陵越摇头笑:这一生就够了。
欧阳少恭停顿了许久方附和道:你说的没错。
端着盘子的弟子正举步往丹芷长老的房间走,看见回廊拐角处闪过来一个人,天青色长衫,皂青底长靴,行动时带起一阵风,仿佛世间三千浮华,俱与他无关。
在年轻弟子的眼里,这个人无非是一位与丹芷长老十分相熟的另一派的道士罢了。
不过这等清逸之姿,却是不知多少修道之人心中所向往的。
可惜长老从未说起过这位陵少侠的来历,那成天往酒窖扎的尹公子也绝口不谈,真是奇了怪了。
这是元勿送来的?他还未胡思乱想完,那人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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