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姬弹奏舞姬曼舞,一群少年郎或执扇或杯盏,顾盼生辉,谈笑风生,自成一派fēng_liú。
岁岁年年年复年。
这样任三接倒轻松许多,他继承了任知秋的好人缘,一贯受人追捧,走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这次难得得了空闲。
任三接漫不经心的勾着一根银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酒杯合着拍子,随手推开凑过来劝酒的玩伴,笑骂一句,似有所觉的侧首,眼尾一挑,漫不经意地往那处投了一抹余光。
天色暗沉,殿内也不甚亮堂----为了迷蒙暧昧的氛围,殿内只燃了舞池的莲灯,角落里漆得深红的梁柱,隐匿了大半。修士五感过人,这点昏暗算不得什么,任三接饶有兴致打量了一下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半大少年,一身黑得邪祟似的。
个子长得倒挺高,一双招子幽森森的沉沉深不见底,身上穿的是徐家家仆的服饰,‘胆大妄为’的直勾勾盯向玩闹的少爷们,也不知他在瞧的是哪个。
任三接收回了视线,给走过来的徐明洲倒了杯清茶叫他解解酒----徐小少爷好不容易摆脱了灌酒的众人,一张春花秋月般的漂亮脸蛋氤氲了酒气面染红霞后更是艳如桃李,瑰姿艳逸。
“嗝”徐明洲打了个酒嗝,一口气灌下清茶,没有骨头似的瘫在软榻上,婢子很有眼色的上前给他摇扇捶腿。“你倒是轻松自在。”
任三接摊手:“谁叫成亲的是你二哥呢,不过不是二哥成亲,我倒没机会来你家做客,不来看看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去做善事,嗯?救一个西疆来的狼崽子,竟还养在身边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是这么心善的?”
与任三接相比,徐家小少爷也是被整个徐家娇宠长大,脾气却要更大,我行我素、眼高于顶,更何况像他们这种生来就备受宠爱的小公子无论是和风细雨或是雷厉风行抑是其他,骨子里都是高位者的薄凉。
低位者于他们和猫儿狗儿无甚差别。
任三接知道自己和徐明洲都是如此,见徐明洲不但救了个奴隶还对他十分上心,不由有些意外。
彼时徐明洲也正年轻气盛,玩心重,“养着玩嘛,再说能把一条狼驯服成狗的乐趣可比听曲、修炼要有意思的多。”徐明洲正捻了一串灵果在吃,闻言舔了舔指尖的汁水,笑道。
“你哥允许了?”
“养一个小玩意而已,用不着我哥同意不同意,再说哪有事事都管着的道理,这都要管岂不是连我多吃几个果子也要看着不成?”徐明洲浑不在意,招来当事人叫任三接来看,“甲一。”
甲一上前,恭敬的跪在徐明洲脚边。
任三接在甲一上前时便截住未尽话头,打量一番道:“不错。”倒是条好狼犬。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看着倒像是一条野狼穿了人皮。
“可不是,我看上的,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就是黏我黏得紧,今晚我本就放了他的假,结果……你也看见了。”徐明洲心情甚好的摸摸甲一的发丝,“起来吧。”
任三接执起酒壶,递给徐明洲,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今天是二哥大喜之日,不如叫他也快活快活。”
“三儿?”徐明洲不解,看了看任三接又颠颠跑到他手里的银色小壶,挑了挑眉,把酒壶塞到甲一怀里:“赏你的,拿去喝吧。”他本意是叫甲一拿去留着慢慢喝。
甲一沉默的接过酒壶,二话不说直接一口喝尽,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好似喝的不是美酒而是毒药。
“哎呦,你啊。哪里是这么喝的,”徐明洲连忙夺过酒壶,一看,空了,不由嘴角抽搐,“哪有你这样暴殄天物的,这可是千年的灵酒欸,你也不怕暴体而亡……”
甲一一声不吭,极缓的眨了一下眼,然后徐明洲看着甲一直挺挺的迎面倒向他,惊叫:“不是吧!”
徐明洲拿手抵住甲一不叫他跌倒地上去,吩咐左右把人带下去,想想觉得自己叫人家小孩子喝酒怪不合适的,又叫人给他送解救汤。
“你这个奴仆还真是有趣的紧啊。”
回忆到这里,任三接忍不住说出和当年一样的话来。
徐明洲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少来,你这话我都听了百八十遍了。”
“行了,不跟你闲扯了,我也要回家一趟,走吗?”
任三接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啊,下个月去参加无庸的双修大典见。”
“这回你可别玩失踪了啊----”
“不会,不会。”
第十七章
任三接抵达镜花宫的时候,天气晴朗,微风习习,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镜花宫,然后在一干人的问好里一溜烟跑到水月居。
远远就看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白衣修士负手立在窗前看他。屋前水莲婷婷袅袅的绽放,窗前人好似画像上的仙人沾了烟火气活了过来一般。
“爹----诶!”
任知秋接住虎扑过来的任三接,稳稳地把人抱住了。任三接顺势往老父亲的怀里又蹭了蹭,哼哼唧唧,任知秋一手抱住任三接,摸摸他的发顶,温声道:“多大人了还要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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