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留心二位王爷的动向,时常送来密报让她安心。虽说北辰胤不至在神武侯离开的短暂时间内名正言顺夺了兵权,趁机做些手脚却总是轻而易举——她脑中无法想象出这具体的“手脚”动作,只是好像幼儿忽然弄丢了平日里怀抱着的玩具而不能安枕似的,本能的觉出将神武侯调离边关是项冒险的决策。
除此之外,陪同太子出游的人选也让她举棋不定。这是太子第一次正式的出宫巡视,虽说时间不长,经过的地方却有很多,还需要去到二国交界的边境。各地官员早已经接到消息着手准备,加强地方治安,到时太子也会有禁军陪同,只是宫外人多眼杂,毕竟不比大内,孩子要去到她无法看到保护的地方,总让长孙太后觉得惴惴不安。她安慰自己说这是北嵎历代帝王必须经历的成长,虽然也曾有意外发生,到最后却总还是转危为安,相较登基之前的历练要安全轻松得多。她明白自己不过是出于一个普通母亲的心理,总觉得元凰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放心让他随别人出宫数日,仿佛是被拐走了似的。
这样的自我慰籍对于长孙太后而言并不足够,反而增添了她日复一日迫近的忧虑。她再三权衡,还是将玉阶飞请来淑宁宫中商议。有些话太后对玉阶飞不敢明说,只得在言语间反复强调担心太子出游的安危,一面恐怕宫外绿林中的威胁,一面又怕太子的陪同人员选择不慎,反在身边埋下隐患。玉阶飞坐在太后对面,带着他惯有的平静微笑,听太后将已经说过的话再次重复。
以她的年纪来说,长孙含荷拥有惊人的美丽同青春。她的皮肤很白,除了展颜微笑时候由眼角延伸出去的数条细纹之外,脸孔依然光洁,妆容很是简单,只仿照六朝时候寿阳公主的梅花妆,在额心点了一朵半开的红莲。她的头发依然乌黑光泽,身段也仍旧窈窕,只有在谈到元凰时候的这种母亲特有的喋喋不休,让玉阶飞能够隐约猜测到她的真实年龄。
“太后的意思,我明白了。”玉阶飞在长孙太后说完之后开口道:“神武侯在大典结束后要即刻赶回边关,不能为太子护驾;太后本要选铁将军,又怕联系上秋狝一事,对铁家过分示好,引来朝中其他要员的不满——况且,太后也怕铁将军生性忠直,敌不过高人的暗中伎俩。”
“太傅所言极是,哀家正是为此事烦忧。”长孙太后垂下眼睛,似乎自己都觉得这种忧虑过于无稽,不好意思坦言相告:“哀家没有玉太傅的眼力,为了太子,只能多存几分小人心思,事事都要倍加小心。”
玉阶飞沉默片刻,作为对太后话语的思考,随后摇扇轻笑道:“在玉阶飞看来,此事其实再容易不过,太后原无需如此费神。”
长孙太后知道他有了好办法,赶紧追问道:“依太傅的意思,当派何人陪太子出游?”
“哈,太后最顾虑谁,便派谁去。”玉阶飞眼眸的海蓝颜色比一般人更为明晰,好像是打扫干净后的天空:“其人若真有厉害手段,要对太子下手,太后不管派谁护卫,都难保不着了他的道。然太后若派那人亲身陪同太子,他即便原有着谋反的心思,此次也反倒要豁出性命去保太子平安。否则一旦事有万一,正落给太后一个治罪的口实。”
长孙太后闻言先是一愣,只道玉阶飞是在说笑,脸色转为黯然。待她听了玉阶飞娓娓道来的解释,面容才逐渐开朗释然。她将一直捏在手中的绢帕置于桌上,缓缓地浅笑开来,正是一国之母的端庄态度:“先皇当日所言果然不虚,玉太傅确是当世高人啊。”
几日之后,长孙太后将元凰找来商讨成人礼的详细安排。元凰不可置信地听母后说出所属意的出巡人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以为会是铁将军。”
长孙太后看出了他的惊讶,也知道自己此次的决定同以往举动并不相符。她耐心地又对元凰重复了一遍:“这次就让三皇叔陪着你去。我去问过玉太傅的意思,他也觉得这样最是妥当。”
“可是,”元凰仍然记着上次秋狝的失望,这次格外小心翼翼,“可是,三皇叔朝中庶务繁忙,可能脱不开身。”
“不会的。”长孙太后笑着允诺他:“太子的事情,他怎会脱不开身。你尽管放心吧。”
元凰顺从地点点头,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怕母后又临时更改了主意。他离开淑宁宫后特意前往萧然蓝阁拜访老师,想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了母后。长孙太后虽然从未对元凰说明,元凰却可以感觉到她对三皇叔始终暗存着一份无必要的防备。他多次旁敲侧击都没能够问出太后的理由,却被玉阶飞三言两语解开了心结。
“这个嘛,”玉阶飞用他常常拿来对付元凰的,不经意的语调愉快回答道:“你是我的徒弟,我当然要经常给些优惠才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藏着些莫名的狡黠,元凰捕捉不到,只是觉得太傅的眼睛今日分外好看。
元凰的成人礼由国师提前一月占卜了吉日,又经由玉阶飞的肯定,定在三月初的时候举行。仪式依照惯例设在宫内供奉历代先君的太庙,神武侯也在典礼举行的前三天回到了皇城,闭门沐浴斋戒。元凰也同神武侯一样闭门斋戒,不过是在典礼十天前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他的朋友渡江修与他同年,因为不是贵族而未能获邀参加他的成人仪式,而他之后要外出巡边,又会错过江修的成人礼,未免觉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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