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刘大磊正蹲在马路边闷头抽烟,面前一地烟蒂。见她过来,刘大磊张嘴想喊嫂子,又合上嘴。
庆娣自行开了车门坐上去,刘大磊犹豫一下,也上去坐回司机位。
“前些天,有天晚上,你们说绑了个人,就是他?”
“是。”
“然后丢到镇上了?”
“没有,……丢到冶家山监狱附近。”
“就不怕他告你们吗?这可是犯法的事。”
刘大磊神色不定,踌躇半晌解释说:“一般像这样的,像我们这样刑满释放,有前科,家里又没钱没势,没几人愿意管闲事。”
庆娣默然点头,表示了解了非凡论坛。
“嫂子,姜哥也不想的。可是,不是这小子,姜哥不会白冤屈几年。说真的,这还算便宜他了,按道上的规矩……”
“我知道,我明白。”庆娣急忙拦阻他下面要说的话,拉上安全带,“回去吧,耽误不少时间了。”
“回……回去?”刘大磊愕然相顾。
“你想去哪?”庆娣疑惑地问。
“我以为……”刘大磊吞口口水,实在没料到这事就这样轻松过关,犹自有些不放心,问说:“嫂子,那回去了……”
“回去别和你姜哥提起这事,今天对我们来说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话听来像是两人共同拥有了一个秘密,刘大磊半是欢喜半是不安,“要是姜哥知道的话我麻烦大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知道什么?”心头郁满失去珍视之物而无能为力的悲哀之感,将肺腑灼烧。庆娣努力将那痛感禁锢,可排遣不掉随之而来的怅然,“人一辈子就是找寻自我的过程,但是找寻到的,往往是别人眼中的镜像。你崇拜他,赞美他,信任他,他自然会不自觉地将优点放大,竭尽所能向期许的理想靠拢,反之就是破罐子破摔。我不想看见你姜哥破罐子破摔。”
这话对于刘大磊来说实在深奥,“就是说,人要脸树要皮?”
庆娣想一想,不由展笑,“差不多吧,要脸的人总有几分顾忌。”
回到矿场,迎面出来几部车,大磊啐一口,低声咕哝了两句。庆娣问是谁,大磊气愤愤地发牢骚:“检查组,每年都要来几拨,拿着鸡毛当令箭,连吃带拿喂肥了才肯拍屁股走人。”
第62章
庆娣睡醒时,天色将夜。
她没开灯,任那暮光一线线袭来,最后将屋子全部裹进沉沉黑暗。
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裹成一只茧,脑子里狂乱地搜索罗列着多年来珍藏的与他相处时一点一滴的记忆,可无济于事地,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噬咬着她珍如性命的事物,咬得她心痛。
女人的爱,轻巧又厚重。抽取所有美丽的记忆片段,罗织种种美好幻想,网覆了对方,也把自己也捆缚进去,再继续将两人未来编织。蛛丝细密,每一条线都是历历心迹。
情关灿烂,一路繁花也就算了,若幻想一丝丝破灭,情思也一丝丝断裂,那网会像心一般漏了个洞,将爱意一点点流逝殆尽。
手机响起,她虽有些恍惚,但能感觉到电话里的他笑意温煦:“沈老师?”
姜尚尧心情好时总是爱调侃地喊她“沈老师”。庆娣坐起来,亮起床头灯,光线猝不及防涌入眼中,一时刺痛。她轻声问:“有什么好事呢?这么高兴。”
“有点眉目了,忙了这些天总算见成效。另外,代我多谢你那同学,她帮了大忙,资料很齐全,几乎都用上了。”
“谭圆圆说了,不用谢什么。”
姜尚尧听出她语声涩滞,迟疑地问:“庆娣,怎么了?不舒服?”
他的敏锐惹得庆娣一阵惊慌,嘴上遮掩说:“可能是有点累,我回来一口气睡到现在。”
“最近辛苦你了,连妈也数落了我几次,自己结婚什么事不操心,全靠你张罗。过几天我就回去,把二货踢开,我给你当司机,鞍前马后随你吩咐。”
眼前似见到他飞扬的眉眼,庆娣刚才被噬咬得微微作痛的地方奇迹般被他的话语抚慰,“我知道你忙,下午回来还见到矿场来了检查组。”
“你别管那些,有老凌招呼。”他不愿深谈工作,绕开说:“赶紧辞了学校的事,养养身体等结婚,以后也学人那样,每天去做做美容逛逛街什么的。”
知道他着意哄她开心,庆娣虽不满他豢养的语气,但还是隐去不悦抢白他:“你打算养猪呢?”听见他笑,她提起正事:“也该回来了,马上四月了。”
他一阵沉默,过了片刻温柔地问:“今年清明,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庆娣一愕后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还沉浸在那片刻的温柔里,庆娣乍悟之前的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你悦我,我悦你,感情能互相呼应,在扰攘浮世里已弥足珍贵。至于心底那一抹自鄙,且由它留着吧。
同样挂断电话,远在原州的姜尚尧皱起眉头。龙城国际的行政套房里,他掂掂书桌上一叠厚厚的意向书,又再放下。
这本意向书,从炼焦行业现状到远景,从国企改制的利弊到民企并购重组后的管理,面面俱到。同样内容的一本早在半个多月前已经通过翟智,再通过林秘书辗转呈上傅可为的案头。
这半个多月,每一天都是煎熬。姜尚尧有足够的耐性,但是事关前途,成败在此一举,以致于林秘书打来电话敲定会见日期后,他提前几日上原州,为防疏漏,将自己困于酒店通读了几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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