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拍卖官板着脸,将那名骷髅似的男人解了脚缭,粗暴地推了他一把。「下去吧,秽气的家伙。」
东方荷拿着一两银换来男人的卖身契,检查了卖身契号码与男人手臂上的烙印数字确实符合后,便对仍挂着手铐的男人说:「走吧。」
男人不语,跟在她身后,身子轻盈到甚至没在雪上留下踏痕。
「喜鹊,咱们也走了。」梅非凡从腰间拿出摺扇,一派逍遥地跟上东方荷。
「你跟着人家姑娘做什么?」拍卖官瞪大眼睛问道。
「我们一伙的。」梅非凡说。
「你们玩我?」拍卖官大吼一声,牛目差点瞠破眼眶。
「不不不不。」梅非凡摇扇说道。「我是佛心来着,看着这家伙难卖,替你省了件麻烦。」
「滚!告诉你,这个独孤兰君就是个瘟神,待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了。」拍卖官心头不悦,啪地说着从旁人那里听到的话。
「咱们走吧,独孤兰君。」梅非凡唤着这名字,鼻尖竟是一阵酸楚。「我带你大吃大喝一顿。」
「不可以!」喜鹊胀红了脸,张开双臂挡住他们的去路。「大吃大喝会出人命的!我邻居哥哥就是因为饿太久,一下子吃了几碗饭,就给撑死了。」
「那家伙只是在说笑。这年头谁没饿过,大伙儿都晓得这事。」东方荷瞄了小丫头的泪光汪汪一眼。
喜鹊不好意思地拭去眼泪,很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后,低声问向梅非凡:「公子,我可以把身上斗篷给他吗?」
「可以。」梅非凡笑着说道,从腰间递过一只皮水壶给独孤兰君。
独孤兰君伸手接过。
梅非凡望着那骨瘦如柴的手腕,一股心酸直扑鼻尖,她蓦地低头眨去眼里泪光。
「走吧。」梅非凡搀起他,大步往前走。
「公子,你走慢点,可别拆了他那身骨头啊。」喜鹊在两人身边打着转。
「喜鹊,你过来。」梅非凡板着脸抿紧唇,把脸凑到喜鹊面前。「我才不过离开一季冬,你这心就向着别人了。我的心好痛啊!」
梅非凡故意猛力捶着胸,因为她此时需要这样的笑闹,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抱着他恸哭出声啊。
「公子,我的心没有向着别人啊!你心痛吗?咱们快去找大夫,这病可不能拖。」喜鹊急得直跺脚喊冤,扯着梅非凡就要往外走。
梅非凡拱着身子,憋着笑不让喜鹊看到——这喜鹊单纯到每次都把玩笑当真,让人总忍不住想逗弄一番。
独孤兰君看着这一幕,蓦地别开眼。
「她」儿时便是这般淘气,总要把身边的人急得大呼小叫才肯罢手。
「心痛是吧?明知道别人在这里担心,居然连封信都不会捎,你心痛个鬼!」东方荷瞪着梅非凡,抄起背着的铁锅一把就砸过去。
「痛啊!」梅非惨叫一声,挨了铁锅那一记后,却是一手捣着头、一手扯着东方荷的手臂说道:「捎信是要我捎到哪里?我这不是一回来,就直奔你们身边了吗?我说东方啊,你该不会要哭了吧!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东方荷嘴一抿,下一刻却真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日,当她在客栈灶房里听见梅非凡被捕的消息,她强按下要冲出去喊冤的喜鹊,开始为梅非凡想方设法脱身。
只是,那狗官辛清风既然早有心要诬陷,唯一能救人的手段便只有银子。她们送上的那一点银两,也不过只能让梅非凡少受点苦罢了。
逼不得已,她回头去求了夏侯昌——那个一直在等她开口的男人。
她开口的时间太迟,梅非凡那时已被送到海牢上服刑。所以,后头才会有那番让密使到无名岛救梅非凡的举动——因为夏侯昌既答应过她要找到人,便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承诺。
如今,梅非凡平安回来。而她——
却再度回到了夏侯昌身边。
「你究竟为我做了什么?我该用什么回报你?」梅非凡用衣袖拭去她的泪水,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给我站好,让我用锅子打到过瘾。」东方荷瞪她一眼,豆大的泪水仍然不停地滑下眼眶。
「那可不妙。」梅非凡摇摇头,转身便往前方街道跑去。
「给我站住!」东方荷一拔腿,立刻追上梅非凡的身后。
「公子、东方姊姊,等等我啊……」喜鹊小脸皱成包子状,才跑了两步,又想起身后还有一个新买来的独孤兰君,连忙走到他的身边待着,可目光却是看着前方,嘴里兀自嘀嘀咕咕地说:「公子和姊姊怎么老爱跑跑跳跳、追追打打啊……」独孤兰君听着喜鹊的咕哝,目光却是看向前方梅非凡的背影——
「她」没变,依然是白梅般细致肌肤。依旧是那张气质远胜于美貌的脸庞。只是那对比常人更亮的黑眸里,如今有了恐惧、写满了担忧。
她不该记挂过去及眼前所看的一切苦难。因为那无济于事,不过是徒然招苦罢了!
独孤兰君双唇一抿,脚步飞也似地快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走这么快啊……你这身子不能这么走的!」喜鹊一把抱住独孤兰君的手臂。
独孤兰君瞥她一眼,眉头一皱。
「放手。」他这一喝,神情冷肃、语气威厉,加上因为过度瘦削而显得极端骇人的脸孔,让喜鹊吓得连打了几个寒颤。
好恐怖好恐怖,他究竟是人还是骨头啊?她蓦地松手,头上两条红绳辫子又是一阵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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