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问题,隆遥除了心情郁闷之外,身体还算健康。
夙溪知道狄朗没打算给他们送吃的过来,而这里面的乌鸦群到底是如何在这烈火焚烧的塔内生活两百年还不死,她真的想不到。
七层上,乌鸦叫声不断,卞芙本来就饿,捂着耳朵躺在夙溪身边,不耐烦道:“吵死了!又要来说教了!整天说的都是雁族多坏抢夺首领的位置,能不能换些说啊!我都快被你说疯了!”
卞芙刚喊完,老人就从七层飞身下来,靠在柱子上的隆遥睁开眼睛,皱眉道:“我去叫走他。”
夙溪根本不想说话,她现在很渴,可是水壶里的水只剩下一点儿,她目前还能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卞舞华与牧崇音了。
算着时日,牧崇音应当与卞舞华碰面了才是,过不了几天,他们两人合凤凰之力,与狄朗交战,只要卞舞华胜了,她们也就有救了,只盼望卞舞华能有点儿良心,别忘了这八角塔中,还有人。
隆遥听老人在耳边絮叨了半刻,忍不住开口:“别说了,我会杀了雁族,但我不会当首领。”
老人惋惜:“为什么?你父亲当年是那么骁勇善战,在他统领之下的羽族就连兽族也不敢轻易来犯,你身为我们鸦族首领之子,拥有我们鸦族先祖的血,就应当光复鸦族!”
夙溪听这一段,总觉得耳熟。
她慢慢闭上眼睛,已经很久没有回想到了过去,那段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那时她也听过这么一段话。
母亲一边言辞指责她做的不够好,一边将自己的梦想堆加在她身上。
“你这是什么动作?!这是什么姿势?!节奏都踩不准,这样以后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舞者!起来!重来!”
“溪儿,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你拥有妈妈的基因,你天生下来就是会舞蹈的!我现在打在你身上的伤痕,以后都会成为你人生的勋章,你要明白妈妈的苦心!”
这些话她从会走路开始就在听,接下来是如何?好似是七岁的那一年出了意外,双腿彻底不能走路,接下来的人生永远都要在轮椅上渡过,她骄傲的母亲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每年都会换好几个女佣来照顾她。
学校里,家里,再没人与她说话,嘲笑她是残废的,讽刺她曾有过舞蹈梦想的,她曾在练舞房里流过的汗水,那些从小就烙印在身上的疤痕,统统伴随她接下来的十多年,一日复一日,如同噩梦一般缠绕。
她没有梦想,她不知活着的意义在哪儿,躺着过日子,与坐着过日子,于她而言,没有分别。渐渐的,她学会在书中寻找慰藉,看那些动人的亲情,感人的友情,坚贞的爱情,那些她在现实生活中触碰不到的所有情感,她的喜怒哀乐,她多变的想法,她的活泼、天真、她所有的情绪,都封在了精神世界,从此与世隔绝。
这些回忆对夙溪而言,是痛的,每每想起,都如芒在背,随后便是一阵冷汗。
老人不知何时离开,隆遥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夙溪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擦干净,扭头问他:“同为鸦族,你为何不想光复族人?”
隆遥垂着头看向她,那双眼睛何其单纯:“那些是负担,是痛苦,既然忘了,就说明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想呆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我有主人就够了。”
原来他看得比她要更透彻。
夙溪抿嘴,拍了拍身侧,隆遥坐下,随后便感受夙溪贴在他鬓角的手心,笑得天真。
突然一声嚎叫响起,吓得卞芙立刻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怎么了?!”她缩在了夙溪身边。
隆遥抬头看去,不知是哪一层的乌鸦,原本很小一只的雀,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骤然变大,直接坠入了火团之中,隆遥想要去救,奈何火光在接触乌鸦躯体的那一刻骤然迅猛地窜起了火花,逼得他不得不退后。
那火光一瞬即逝,掉落下来的乌鸦很大,滚出了火圈,雀毛早就烧为灰烬,身上的皮肉焦黑,散发着烤肉的焦香味儿。
那只乌鸦大约有一头小象大小,在它滚出火圈的一刹那,塔上众多飞鸟扑扇而下,叽叽喳喳一团落在了那尸体上,不消片刻,一只乌鸦的尸体,便被同族人吃个精光。
卞芙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夙溪也被惊到了。
留在地上的,只有森森白骨,那老人是最后一个落下来的,他匍匐在地上,将白骨啃尽。
隆遥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吃同族人的血肉?为什么连骨头也不留,为什么要让一个族人在世间彻底消失?他已经死了,难道连尸首都不配留着?
老人啃尽了骨头,漆黑的羽毛又落了两片下来,他说:“你以为两百年,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瘦骨嶙峋,我们在这里,只能被活活饿死,每一个坚持不住的族人,都将用最后的力气化作原形,滚入禁地之火,让我们还活着的能够多坚持一些时日,或许能坚持到被解救的一天。”
“三千鸦族,到了今日,恐怕不到两百,你以为我们愿意吃同族的肉,喝同族的血?我们是要将他们的怨,他们的恨,他们的期许一同吃进身体里,来日带着他们的血肉,将雁族赶尽杀绝!”
老人说完,又是一片雀鸣,那群刚吃完同族尸首的乌鸦们躲在角落,让自己的力量消耗得更慢一些,保留更多的体力,好延长他们的寿命。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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