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烫得跟把镰刀一样,我才发现他的力道越来越不对劲,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生气,再狠也不过跟我咆哮几句,可是当我无法呼吸的时候,才在他眼里看到浓厚的杀机。
他的眼睛红得恐怖,并且有一种因为愤怒而到达顶点反而冰冻下来的疯狂。
“你知道吗?我没有被人耍得这么狠过,你简直是拿我的心在地上踩。”卡尔一直笑着,他笑起来的时候完全违背了笑容所应该表达快乐愉悦等意思,这种嘴角往两边扯开的笑容,就跟变态分尸狂一样恐怖。
“如果你只是要骗我的钱,我可以给你,哪怕你只是在骗我。”他连气息都在颤抖,跟黑夜森林里被狂风撕扯的枝桠一样充满了阴森的颤栗,他笑得跟要哭似,“可是你不能说要跟我谈恋爱,等到我认真的时候,再一脚将我踹开。你不是很能装吗?为什么不一直完美地伪装下去。你的手段太厉害了,你成功地混到上等舱,然后你看,就有一个傻子被你成功地钓上来。看到那个有钱的傻子被你迷倒,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啊?”
我无法呼吸地看着他,窒息的痛苦让我开始用尽力气挣扎,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只有卡尔的脸,他跟我一样痛苦,仿佛被掐死的是他自己。
我很想开口安抚他一下,让他冷静下来,可是很快呼吸受阻的痛楚促使我自救。我的指甲在他手腕上留下破皮的血痕,企图让他松懈开手上的力道。在泰坦尼克号上我最后竟然不是淹死,而是被人掐死的。
死前连句解释都说不出来,被他掐死前我一定是气死的。
而且,他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你看我就是个该死的冤大头。我想娶你,你知道吗?我要付出一切娶你,就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被人嘲笑,我真像个白痴,我竟然会落到你的圈套里。你只是个骗子,小偷,你根本就是玩玩我而已。”
帽子越扣越多了,我的手指渐渐无力,挣扎更像是一种窒息过度的抽搐。眼神慢慢失去焦距感,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摇晃,只有卡尔的呼吸吹拂在我脸上,跟死神的吻一样炽热。
空气变成一种黏稠的物质,重得可以将我的五脏六腑给压碎。
他再不松手,我估计就真的要去见上帝。掐死一个人只需要几分钟,肺活量好点的不到十分钟也能完蛋。这货打算将我掐死后抛尸海里吗?
“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办法放手……”他的声音带上神经质的抖动,“我不会放手的。”
你快……放手!
模糊变成黑暗,我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难以忍受的痛苦,还有他回音一样若有若无的话语。
谈个恋爱也能要命,这个混蛋疯了。
“我不放……”他的自言自语变得非常遥远,“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艾米丽。”他用一种迟疑的语气说,“永远在一起……对。”他突然又很有自信,强硬地命令我,“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选择了,反正女人总是要结婚的,你当然要选择我。”
我连痛苦都感受不到,只有寒冷,比我第一天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时候还要寒冷。他的声音在消失,我连黑暗都看不到,只有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雪地,时光的隧道在身边延伸而过,而我没有任何力气站起来往前走。
过往的碎片聚拢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看到自己站在泰坦尼克号的博物馆里,巨大的残骸模型在我面前展开。白星公司标志的各种物品摆放在玻璃柜子里,一把椅子放在模拟出来的上等舱房间里。在椅子旁边,是一排死亡名单。
我走过去,玻璃仿佛消失了。我看到船长的名字,伸出指尖滑过去,是安德鲁,然后是六副,机轮长……杰克。我觉得奇怪,杰克不该出现在死亡名单里,因为他没有船票,就算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手指往下滑,是科罗拉,还有她父母。指尖的下滑速度滞涩起来——艾米丽。
停顿了一秒,手指终于滑到最下面,僵硬地停止动作——卡尔霍克利。
奇怪,我以为这家伙不会死,他逃命的时候那么凶狠,根本死不了。就算整艘泰坦尼克号都沉没了,他也死不了。我觉得无法呼吸,勉强地张嘴攫取一些氧气,可是呼吸到肺部里的全是二氧化碳,不断地喘息,眼睛死死盯着卡尔的名字,那种窒息感变成汹涌的海潮彻底将我拍死在海底。
四周的寂静在旋搅,很快就开始破碎变成一种负担很重的耳鸣。每一次呼吸都是种自我折磨的抽搐,我终于勉强听到声音,有人一直在喊:“艾米丽,艾米丽……”
我沉重地想要寻找声音来源,可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占据了我整个空间,连我的血管都塞满了这个呼唤声。然后我感受到摇晃,有人在边摇着我边大声呼唤我。
我无法呼吸,他压着我,很快这种重负又消失了,耳边闹哄哄地听到有人在大吼,“叫医生过来,让他快点过来。”然后有只滚烫的手摸着我的脸孔,他绝望地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可能有事……”他害怕得连牙关都在打颤,字句完全不连贯。
从寂静中回来,剧痛跟缺氧的窒息也跟随而来。我想要呼吸,可是肺部似乎停止工作,空气变成实体,我捕捉不到一丝可以让我活命的气体。
卡尔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他还在不断地叫唤我,手磨蹭着我没有反应的脸,恐惧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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