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当皇帝的身边不能没有耿介忠臣,却也少不了奸佞小人。这是从前洛轻恒对她说过的话。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洛轻恒放松的时候也会向她说起朝中的各种烦心事。那时候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亦严守庭训,只听不言。不过在这一点上,长流无疑是认同洛轻恒的。
更何况,眼下的局面,金不换明显将此事当做打击柳青纶一党,排除异己的神兵利器。底下人打打闹闹,皇帝在适当的时候出来调停一番,扮演最权威的角色,皇位才能坐得稳当。反之,如果底下人团结一致亲如一家,只怕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反了这个皇帝,自立门户。
因此,当收了好处的旺财进来轻轻提醒,说光禄寺卿王素和求见,并且已经在外头侯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候,长流便不再拒而不见,而是冷道:“宣。”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增加过两千字,不知道看不到内容提要的手机党知道不。
治国的事情是一环套一环的。这文人物太多了,要做到前后逻辑不崩坏,猫有时候得反复推演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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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诏书上说要选通文墨的女子,从最后一关的考题来看,倒是比考状元还难上三分。李婉站在十名被选进宫充实六局的女子中,趁着传说中的尚宫还未现身,不免抬首打量起同伴来。通过层层甄选,最后留下担任女官的大多姿容平常,但细细看去无不眉目娴雅,举止沉静。此刻,无论燕瘦环肥,众人皆穿着宫中统一发放的蓝布碎花衣裙,看面孔倒有大半跟她年纪相仿,不知是不是同她有一样的遭遇,才选了这条路走。
隔了几十年,黄嬷嬷再次踏入储秀宫,看着眼前各色女子,不由想到从前她也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当时入宫的女孩子们多少还有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想,如今这一干女子倒不知图的什么了。
从前,即便在“内宫二十四衙门”中由女子充任的六局较之内侍组成的十二司逐渐势弱,但无论如何,作为唯二的尚宫之一,黄嬷嬷在六局都有绝对的话语权。然而,这些人从初选直到今日入职受训都未曾经她的手,她心里明白,今日叫她来亦不过是女皇卖太后一个面子,让她走个过场而已。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她亦不得不来。往后只怕掌控六局会越发艰难。
说是充实六局,实则这十人最后都只分配到对六局出纳文籍享有审署之权的尚宫局一处。黄嬷嬷表情严正地按册点名之后,不曾多发一言。
李婉并未跟其他人一起被带去新的住所,而是被领往外廷女皇所在的中和殿。一路行来,大殿轩昂、藻井富丽,仿若置身梦境。
一直走到中和殿的丹墀前,眼见一抹绯色身影迎面而来,李婉下意识地低头避让。待那名高阶官员擦身而过,她才觉得此人有几分熟悉,但女皇传召,她万不敢分心他顾,也就略去不想。
殿中熏香轻绕。靠近窗沿的地方摆着一只琉璃荷叶盏,里头蹲着两颗水仙白球,翡翠一般的叶片慵懒轻卷,却还看不见花苞,根须部分垫着色彩斑斓的雨花石,一汪浅水在日光下莹洁发亮。
“参见陛下。”衣衫窸窣将叮当的环佩之声衬得格外清脆悦耳。李婉知道宫人行走必不许发出环佩之音,是以来人定是女皇无疑,当即慌忙下跪。
“平身吧。”长流抬脚让一旁的素琴替她脱去长靴,又饮了一口热茶,这才笑言:“你做的兔子可还有?”
李婉闻言不由一惊,又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仿若听过似的,一时不禁忘了不得直视龙颜的忌讳,抬头看向长流。榻上少女眉目清丽一如当日所见,只是一身玄色金龙深衣实在不容错辨。是以一见之下,李婉不由愣在当场。
“回禀陛下,兔子都在奴婢家中。”好半晌她才自讶然中回过神来,心道:怪不得陛下小小年纪作得出那样的词来,原是心有天地乾坤。
“说说朕为何要扩充六局。”
李婉乍闻女皇一改叙旧一般的亲和语气,换做漫不经心,遂心中一凛,斟酌片刻后才道:“往年宫中甄选女官,必然是由内廷衙门经手。而今次,陛下命吏部张榜在民间取才……”她说到此处一停,暗自松开咬紧的牙根,憋着一口气,接着道:“恕奴婢大胆揣测圣意,内廷女官只是第一步,陛下真正的用意是想让女子站在未来的朝堂之上。”方才她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譬如陛下心存善念,不忍扩充内侍,因而以女子代之;又譬如陛下日理万机,需要有女子在内廷协助处理文书,等等。这些都是中规中矩的说法。然而,她最终还是将封存于内心深处数十年的期盼说了出来。
初冬天气,中和殿中没有地龙,却已经置了炭盆。只是大殿十分开阔,到底不至于将人熏出汗来。李婉对手心冒出的汗一无所察,只一心等候女皇示下。
“说说什么是门阀。”
李婉猜测陛下未置一词,应当对自己的回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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