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敏来说,揭开皇子的身份就意味着死亡。
贵妃娘娘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所有分走皇上宠爱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也许是看他们母子一路走来艰辛不易,自己才会舍得舍命换皇子正大光明的活下去。即使自己要做的事注定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局,他也要尽力一试。
阿沅在情急之下将阿佑藏在姑姑的房里,却没想到他听到了母亲和二位公公的谈话的全部内容。后来他们走了,阿佑才默默从桌下钻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娘亲。姑姑被他盯得内心发慌,走到他面前蹲下,对他说:“阿佑,你什么都知道了是吗?娘亲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的疑问,我这就告诉你。”
“你是当今皇上的儿子,是皇上的三皇子。皇上并不知道我怀了你,所以你也别记恨你的父皇,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以后你行事做人,就像我教你的那样,常怀仁心,体谅众生。”
阿佑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突然哭泣起来,含混不清地说:“不听不听!”姑姑眼睛里填满泪水,把阿佑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抚摸他的后背,抚摸他的头,阿佑抽抽噎噎,小身子也软趴趴地靠在母亲怀里,试图蹭到很多的关爱。
阿佑出生以来就见不得光,他成长的舞台就是残破的安乐堂,没有先生,没有书本,她只能靠自己的记忆教他做人的道理。他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娘亲。她试图和阿佑解释这一切,解释了几句就被嚎哭声打断,她一停下来,阿佑就抬起哭的满脸是泪的小脸看她,还吞吐着泪水说:“阿佑不要离开娘亲!我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
“我的傻孩子,娘亲会陪着你的,会永远陪着你的。”紧紧抱着阿佑号啕大哭。深宫寂寞,谁都身不由己,又有几个人能真正过的幸福,几个人能永远不离不弃,多少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尔虞我诈。
天亮了。
寅时多一点,皇上就起身穿衣。昨夜宿在养心殿,而没有去贵妃娘娘处。宫女为皇上穿好衣衫就无声退下。张敏手执木梳,藏在袖子下的手轻轻颤抖,眼前的景象也突然摇晃了几下。
张敏的头脑正在飞速运转,正在想如何开启这个话题。这时,皇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吐出一声叹息:我还没有儿子啊!
张敏的手顿时不抖了,思绪也顺畅起来,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尽力压制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努力使自己的声线变的平和,缓缓地跪下:
“陛下,您已经有儿子了。”
皇上疑心顿起,转过身眼神狠狠地盯着这个这么多年来从未正视过的宦官,厉声斥责:“你说什么?”
张敏深吸一口气,不看皇上,而是看向皇上身后,磕一个头:“奴才自知说出此事必死无疑,但恳求皇上还皇子一个公道,奴才此话全无半点虚假,求陛下为皇子做主。”
皇上没有说话,而是用更加狠厉的眼神盯着跪在脚下的张敏。
张敏直起腰身,毫不躲闪地与皇上对视。
皇上显然被这样小人物以命相搏的勇气镇住了,他知道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是不会轻易欺骗他的。“好吧,你先起来,告诉我,皇子在哪里?”
“后宫内安乐堂。”
皇上欣喜若狂,不管怎么说,他都有了孩子。他连忙派出贴身太监怀恩去迎接皇子。
纪姑姑的预料没有错,贵妃娘娘果然怀疑到她身上了。天色刚蒙蒙亮,娘娘就带着仪仗队来了,宫人们黑压压的站在门口将纪姑姑堵了个严严实实。
纪姑姑已经提前将阿佑藏了起来,她从容不迫地打开门,向贵妃娘娘行礼请安。娘娘盛气凌人,冷冷一笑:“纪女史大人,要不是你主动送上门来,我都不相信那个贱人就是你。那小孽种在哪?交出来。”
纪姑姑一笑说:“娘娘是说哪里话,还请娘娘拿出证据来。”
“证据?你把你的小孽种藏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昨夜有人看了你们一夜。本宫什么都知道了。来人!去把那孽种给本宫抓来!”
纪姑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攻破了,腿一软就摔在地上,失声痛哭。希望的小船沉了,连一块木板,一截绳索都没有剩下。儿子是她在深宫里唯一的寄托,失去了儿子,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娘娘见她这样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扔下一把剑,发出钢铁撞击地面的清脆声音。
纪姑姑抖抖索索地拿起那剑,狠一狠心,把剑横在脖颈上,她看着寒光闪闪的刀锋,无奈地一笑,一滴眼泪滴落在剑锋上,顺着剑锋被削成两半,但愿下辈子,不要进宫了。
正在那千钧一发之时,一阵太监宫女们的喧哗传了过来,姑姑远远看见她们揪扯着一个小孩子,推推搡搡,一时局面混乱。那孩子长着长长的头发,披头散发看不清脸。
姑姑歇斯底里地哀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孩子!”
贵妃娘娘灿然一笑:“不伤害他?本宫岂能看着你混乱宫闱?来人,杖杀!”
娘娘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孩子绑在凳子上。
“知道本宫为什么要选择杖杀吗?是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孽种死,从此再不敢做下那秽乱后宫的事!哦,本宫忘了,你已经没有机会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纪姑姑倔强的仰起头,看着那正在升起的太阳,太阳!人间都说日光可驱散一切阴霾,可你为何不给我们母子带来希望呢?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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