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不在的几年,程子衿这时候会约了青城开车去郊外大棚摘草莓。所以当青城打来电话叫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子衿茫然了一会儿才准备保鲜盒出门去。
木木,你要走,便是走了。可是你一下又回来了,我却再也找不到一种姿势走三个人的道路。
车子开到郊区,子衿便闹着让她来开。市区里车多人多,油门都没踩到底就到了路口等红灯。青城看她这样,笑着同子衿换了位置,有时候,他真愿意她对他提出要求。
他们一路行过广袤的平原田野,冬季萧条的景色自有其他季节没有的味道,几棵梅树开着洁白或粉红的花,枝头在寒风下肆意摇摆。她说回来的时候要摘几枝腊梅回去养在白瓷瓶里,她甚至说了要摆放在何处,还说这样的时候就适合煮茶吃饼。
顾青城静静听她说着,心里默默记下,他想待得日后,定要为她做这些平凡琐碎的事。
这处农庄是他们常来的地方,与农场主也熟识,两人熟门熟路分别提了篮子进棚。此时大棚里采摘草莓的人颇多,大多是一家子带上孩子,棚子里温度适宜,到也算能够好好享受一场农趣。
他们沿着外围直线行走到里面人少的区域,拐过弯下去两边都是矮矮的草莓生长在脚边。她和顾青城一前一后走着,今日程子衿穿了墨绿色工装大衣,一条紧身牛仔裤把她一双腿包裹得纤细性感,脚上一双棕色复古靴,一身装扮下来自然爽利。她弯身选了颗熟好的摘下,左右看了没有杂物便递给青城。
“你尝尝看怎么样。”
顾青城也不接,顺着她递来的手吃下。“……唔,酸。”顾青城眉眼都挤在一块了,他不喜吃酸的东西,却会陪她冬季摘草莓,夏季摘桃李。他记得她曾说,在果实最佳的状态把它摘下来吃掉是对待它们最好的方式。
很多时候顾青城觉得他并不了解程子衿,就像他不知道十岁之前的她是什么样子。她在他面前是柔顺温和的,她处处顺从他照顾他,却让他觉得少了些什么,有时候他宁愿程子衿冲他发火闹脾气,让他急得四处寻找令她高兴的法子。
“子衿,你……你要摘多少回去。”话到了嘴边他却转了弯,其实他想问的是与他在一起是否真心高兴。
程子衿秀眉轻轻皱起,她怎会不知青城想说的话,但她只轻轻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话答。“随便摘点吧。哥哥们也不爱吃这些东西。”
她不会说青城在南边大学里的第一个学期,她偷偷去看他。一路寻来,找到他的教室。那时教室里没有人,他坐在窗户边画画,阳光照耀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程子衿至今都惊讶自己怎么就如此清晰的看到青城长长睫毛里隐藏的泪。
她在走廊外站了好久,直到他完成一幅画走掉她也没敢上前去追。她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打开他的抽屉,a4纸张叠了厚厚一层,画上少女眉清目秀赫然就是她的模样。有几张画旁边也随性写几个字。
南方,不是这个样子。
我在吃饭,走路,看风景。
落叶,又一个秋。
……
字句断断续续,完全没有章法,子衿看着看着泪水就模糊了视线,画纸上的她也不再的清丽婉约的模样。
那次她几乎飞逃回京,对于感情她从来被动,所以这次她自然而然当起了缩头乌龟,躲在自己的壳里不去听不去看。
没曾想大一下学期青城就申请转校回了京,北地寒风中青城温柔的笑。他说,子衿,我回来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顾青城,是她今生要渡的河。她愿意与他共乘一船,执他之手,相伴白头。
年节闹哄哄一阵子,眼看也快到元宵了。程子矜赖在家里不想动,秦悠悠打过几次电话来催她出去,她推脱一阵便没了下文。当手机屏再度亮起的时候,子矜懒懒的不想接,宁愿开学了被秦小悠骂一顿都好。
电话顽强的震动中,催人一般嗡嗡响。
“子矜,电话。”程老爷子瞥他孙女一眼,年纪轻轻整日缩在家里算什么话。
子矜哀叹一声,脑子里迅速翻转着回绝的借口。唔……想不出来呀!她拿过电话上楼去,看来电显示,怎么是她家小九?
“姐,你快来城北分局,我……我和林夏天被抓进局子里了,姐,你可千万别往家里说,大哥会扒下我一层皮。”
程子期见电话接通倒豆子般把他现在的状况说了,语气里满是焦急。
“……局子里?怎么回事,小九你受伤没有。”子矜在衣帽间里拿过几件外出衣服换过,一只手拿着电话急匆匆地问,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姐,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点让人把我们弄出来,林夏天他……林夏天受伤了。”
子矜听着小九的哭音,心里越发惶惶不安。出事了,出事了,怎么办。这样的声音徘徊在她脑海里连动作都慌乱了。
“姐。千万别告诉林家人……”
“子期……子期……”
电话里传来忙音应答着她,她急忙奔下楼去,这时客厅里爷爷和老六正下棋,小八在一旁看着,三伯母自个翻一本书坐在靠窗的软塌上。
“……爷爷,我出去会,悠悠叫我呢……”子矜细细迈着步子往门口靠近,尽量把语气放得跟平常一样。
“这都九点了,明天再去。”程老爷子不急不徐,子矜却是火烧火缭的急。
“不成呀!她们那帮小姐们指定要我去,再不去她就上家里来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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