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忆往昔,峥嵘岁月惆
谨以此文献给那不再来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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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运河大堤向北,有一条宽阔的六车道大马路,叫“槐树马路”。奇怪的是,马路两旁的行道树并不是槐树,而是名贵得多的香樟。年轻点的人经过这里往往会疑惑这名字从何而来,那稍有点年纪的人倒还能记起三十年前曾遍植道旁的老槐树,以及每到春夏便飘散在空气中的阵阵花香。
三十年前的槐树马路只是一条又小又窄的柏油马路,仅能容一辆卡车通过。如果不幸两车交会,总有一辆车的车轮会偏出路牙,险险擦着路边槐树的根部过去。因此,这里的槐树多向着道路两旁的排水沟里歪歪地长着。这倒是便宜了附近的孩子们,没事便能利索地爬上去摘槐花,嘬取花心里那一点略带苦涩的花蜜。因此,在那一代人的心里,童年似乎永远带着一股淡淡的槐树花香……
【地震】
从运河大桥向北望去,只见槐树马路像一把细长的黑色刺刀,将绿油油的农田和烟囱林立的工厂分成泾渭分明的两片。左边是工厂,右边是农村。
马路左边第一家,是一座军工厂。再过去,是一座钢铁厂。在两座工厂的中间,是两家的家属大院。但不知为什么,跟军工厂比邻的是钢铁厂的职工大院,靠近钢铁厂那边的反而是军工厂的职工大院。
在马路另一边,两个家属大院的正对面,是有着二三十户人家的红星生产小队。
大妞把脑袋挤出运河大桥水泥栏杆的缝隙,描了一眼被树影挡住的生产队,又抬头看看远处爸爸妈妈上班的钢铁厂,然后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研究起那座军工厂来。
“生产队是生产粮食的,钢铁厂是生产钢铁的,这军工厂是干什么的,则是一个军事机密,谁也不许问,谁问谁就是特务!”——钢铁大院的孩子头梁星这么告诉大妞,大妞他们也就真这么信了。
虽然不敢问,到底有份不死心的好奇,一有机会大妞就跟刘宁、大毛他们几个站在大桥上向那片厂房张望,就希望能看出点什么名堂来,可一直没能如愿。直到两年后大妞交上一个军工大院的好朋友才知道,原来这神秘的军工厂生产的竟然是军用胶鞋,几乎他们所有人家里都有这么一双。但在一九七六年七月的那个傍晚,大妞对那片工厂和对梁星一样,充满了敬畏之情。
此时梁星正学着电影里列宁演讲的架势,高高站在大桥栏杆上,一手抱着大桥拱柱一手指着夕阳下的槐树马路,意气风发地说:“工农兵工农兵,工人老大哥,农民老二哥,军人老三哥,怕他们个球,我们打回去!”
梁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刚刚连吃两场败仗,先是输给了路那边生产队的孩子们,后又输给了军工大院的孩子们。现在,军工大院和生产队又联合起来扎住槐树马路的路口,让钢铁大院的孩子们有家归不得。
刚才那一仗实在是一场恶战,除了六岁的大妞因为人小腿短落在后面才免遭包围,幸免于难外,大院里的孩子们在突围时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梁星的额头也被土块击中,肿起了老大的一个包。
“哎呀,你说杀生话!”(注:方言,下流话)
李红梅吐掉嘴里已经没有甜味的槐花花蕊,指着梁星大叫。
她刚被父母从里下河农村接出来,满嘴的土腔让大妞有点听不大懂,就歪着头从栏杆缝隙间问卫红:“什么是杀生话?”
卫红低头比着手里仅剩的两串槐花,正犹豫着要不要舍出一串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大毛,听大妞问,就心不在焉地答道:“大概是下流话的意思吧。”
王向红向来自认为自己是大院里最漂亮的女生,可突然来了个跟自己同龄的李红梅,不仅生得唇红齿白惹人喜爱,嘴巴还特别甜,很得大人的欢心,她心里早就不是滋味。听着李红梅那一口可笑的土腔,她不由一扭鼻子,鄙夷地嘀咕了一句:“下河落子。”(注:带有歧视性的称呼)
就跟大妞不懂“杀生话”的意思一样,李红梅也不懂这“下河落子”是什么意思。可她的哥哥李红军是懂的,忍不住上前推了王向红一把,问:“你骂哪个下河落子?!”
王向红不甘示弱地一扬下巴,冷笑道:“哪个是下河落子就骂哪个。”
“你再骂一句试试!”李红军又推了她一下。
王向红那个有名的愣头青弟弟王向阳见姐姐吃了亏,岂肯甘休,低着头就冲李红军撞了过去,嘴里喊着:“叫你欺负我姐姐!”
李红梅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李红军,王向阳一个没刹住,撞在大妞的屁股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大妞听到大孩子们吵架,正想把头从栏杆缝里撤回来看热闹,却不想被人这么一撞,脑袋“呯”地一声碰在栏杆上。虽然不觉得怎么疼,可听着那声音怪瘆人的。何况大妞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当即张开嘴巴干嚎起来。
梁星见尚未收复失地,自家人倒先在这里文攻武斗起来,不由大怒,跳下栏杆分开众人,骂道:“大敌当前你们还搞这种小动作!”又冲大妞大喝一声:“别嚎了!叫你别跟来非要跟来,跟来又哭,你们女娃儿真是没用!下次不许你再跟来了!”
梁星的爸爸是四川人,偶尔他也能说上几句四川话。
大妞被梁星这么一吓,立马收住那没有眼泪的干嚎。
卫红看着她这收放自如的表演觉得好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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