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郝丽华收了碗筷去外面厨房洗刷,郝庆红牵着郝丽秋去外面散步纳凉,把房间留给马玉平。
郝建军低头坐在饭桌前,马玉平移到身旁,伸过手去轻轻他的脸颊,心疼地:“还痛吗?”
郝建军摇头。马玉平后悔地:“妈妈刚才急糊涂了,打在你脸上,痛在我心上。”
郝建军:“妈妈,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保护自己。”
马玉平:“建军,出事就是一刹那,千万不能粗心大意啊。”
郝建军:“妈,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都认识的。”
马玉平:“今天去爬山累不累?”
郝建军高兴地:“一点都不累,山上风很大很凉快,我们坐在山顶吹风,都不想往下走。”
马玉平:“以后要出去玩,要准时回来,不要让大人着急。”
郝建军:“妈妈,我以后可以跟同学出去玩了吗?”
马玉平:“可以,不过你得跟妈说跟谁去,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郝建军点头。
郝建军上了中学不久,遇上了运动,工厂子弟学校没那么激烈,但也是不上课,整天贴大字报开会,尊敬的老师被批斗,他搞不清楚怎么回事,高年级的同学许多约好扒火车去北京了,郝建军年纪小,加上马玉平严加看管不许乱跑,他就呆在家里,偶尔出去跟同学玩玩,都必须在母亲要求的时间赶回家。
工厂更是严重,生产差不多瘫痪下来,郝庆红夫妻是本本分分干活的人,没有去参加任何派别。
夫妻俩私下里非常困惑不解,为啥兢兢业业的干部被批斗,那些平时吊儿郎当的人一夜之间翻了天似的,揪着领导开批斗会,逼他们写检查。
比如跟他们一起从c市过来又是郝丽秋干爹的吴守亮,本身有文化,工作积极主动,踏实肯干,早年入党提干,开始在织布车间维修机器当保养工,从组长班长升为车间主任,马玉平跟他一个车间,看着他一步步努力干出来的,突然间就被打倒了,还要他交代这样那样犯的错误。
他们四家关系非常好的人中,吴守亮最有主见又做了领导,平时有什么事都听他的。
吴守亮落了难,郝庆红他们三个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立即撇清关系,路上碰见了都避而远之,他们一起上门看吴守亮,陪他喝酒。
吴守亮很感动,他人正直,不徇私情,想到自己当了领导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兄弟们办过任何私事,自己老婆老蔡老婆和马玉平都在他手下,马玉平不说了,老蔡老婆身体不好,一直想换过轻松的工作,他怕别人说闲话都没有帮忙,心里很过意不去,他们却没有半点不满。
吴守亮老婆端了菜上来,就在一旁诉苦发牢骚,说吴守亮太老实才会被人整,吴守亮生气地:“女人家懂什么,男人家说话你插什么嘴。”
吴氏狠狠的瞪瞪吴守亮,转身走了。
吴守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郝庆红他们清楚他心里难受,默默的陪着他,也不知怎么劝他。
吴守亮拿过酒杯,先给自己满上,然后依次给郝庆红他们满上,端起酒杯,说:“谢谢你们来看我,现在情况复杂,咱们兄弟的情谊记在心里,以后你们不要来了,我怕牵连你们,对你们不利。”
郝庆红他们端起的酒杯放下来,郝庆红不满地:“老吴兄弟,这是什么话,你当领导我们又没有勾结做过对不起工厂的事,在一起又怎么样,我不相信那伙人把我们也抓去批斗不成。”
四个人中,老蔡的脾气最大,他啪的一拍桌子:“咱们是厂里的元老,离了我们工厂能正常运转吗?老子明天去问问那些个造反的家伙,你老吴犯了什么错?”
吴守亮:“老蔡,现在一片混乱,他们都失去理智了,哪里讲得清楚,只会越弄越复杂。”
老蔡:“那你就这样被冤枉吗?”
吴守亮:“我相信组织,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老李说:“但你不能就此跟我们不来往啊。”
郝庆红:“老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都是靠本事吃饭的人,不管谁掌权,都需要人做事。”
老蔡:“庆红兄弟说得对,那些狗日的不敢动我们一个手指头。”
人比较实在的老李说:“没啥了不起,老吴,大不了再干老本行,这样咱们哥几个还多些时间一起喝酒打牌呢。”
吴守亮吴赞同地:“对。”
吴守亮举杯,四只酒杯碰在一起。
为解吴守亮心中的苦闷,郝庆红经常带小女儿过去坐坐,郝丽秋娇滴滴的喊干爹,吴守亮把她抱在怀里,高兴地:“有我这个干女儿,什么烦心事都一扫而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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