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但那双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空洞得让他害怕。他也已经心悸地发现,顾惜朝的身上不着寸缕,他已不忍去检查他的伤势。
戚少商看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才发现是被点了穴道,忙替他解开了。
两个人相对良久,依然无言。此时此刻,还能说什么?都太迟了罢。大错已铸成,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哔剥一声,火完全熄灭了。戚少商忽然把顾惜朝冰冷的的身体用力拥入怀中。他拥得那么紧,仿佛想把这个躯体揉进自己身体里。
“帮我找身衣服。“顾惜朝的声音,现在在戚少商耳中听来,有点缥缥缈渺的,很不真实。”“你不能让我光着身子出去吧。”
戚少商没有放开他。“你要出去干什么?”
“杀人。”这两个人像冰一样冷。
戚少商吸了一口气。“你伤得不轻,养好伤再说吧。”
顾惜朝推开他,发疯似地往外冲去。戚少商拉住他,“你不要命了么!发什么疯!”
“那个黑衣人呢?让我去找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黑暗之中看不到顾惜朝的脸色,但戚少商已听出他声音中的呜咽。戚少商心中像有千万把刀在刺。
“别闹了,我去帮你找。好吗?先让我给你疗伤。”
顾惜朝根本听不进去,在他手臂中拼命挣扎。戚少商叹了口气,伸指点了他的睡穴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痛苦也不会有了。”
7
一阵幽幽乐声自远处传来。戚少商不由得叹息一声。这多日以来,这犹如哀乐般悲泣的埙声就一直似断似续,没有停过。
走至大账外,远远的城墙上,顾惜朝正坐在那里。青袍飘飘,丰姿如神。
戚少商忆起当日回连云寨,顾惜朝醒来后对自己只说了两句话:“替我翻起这方圆百里每一寸土地,哪怕掘地三尺,也必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你功力深厚,助我疗伤,我必要亲手剥他的皮,喝他的血!我顾惜朝不雪此恨,誓不为人!”
这几句话说得字字如刀,戚少商听得都打了个寒噤。看顾惜朝脸上,却如古井般平静无波,只是眼中恨意燃烧,直要把人烧得粉身碎骨般!
一连数日,戚少商确实全力以赴想找寻那个人。以连云寨在此处的势力之大,如此搜法,连只蚂蚁也该找出来了,可那个人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似的,不见人影。
戚少商也反复问过顾惜朝,此人身形相貌,武功家数。顾惜朝当时重伤之余本已昏昏沉沉,除了那个人身形甚高外,确实想不起什么来。只是有一点,顾惜朝瞒住了戚少商未说,那就是虽只瞥了一眼,但总觉此人似曾相识。他刻意改变声音,又蒙住自己眼睛,直是欲盖弥彰,只能解释是生怕自己认出他来。
顾惜朝反复回忆,但熟悉之人大都已死,活着的人再想也想不出谁会对自己觊觎已久。最后只索罢了,有时太刻意去想一件事,反而想不出来。
戚少商看顾惜朝整日不言不语,只管去吹那埙,也不由得焦急,常常来逗他说话,十句说不了一句,也苍白着脸从无一个笑颜。稍微说深一点,顾惜朝便三言两语将他堵了回来,要比口才,戚少商哪是他的对手,只得苦笑。
穆鸠平对戚少商道:“大当家,那顾惜朝在发什么疯?整天不出房门,房里整天像鬼哭狼嚎的,他究竟练的什么功?”
戚少商喃喃道:“神鬼夜哭,神哭小斧。这门功夫,早已绝迹江湖,他既然出身青楼,又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看到穆鸠平还在一旁傻等回答,便笑道,“管他练什么功,你别闯进去就行了,当心被他的神哭小斧劈掉你这颗脑袋!”
话虽如此,戚少商还是无法放心。一日深夜,他无法入睡,悄悄来到顾惜朝房前,竟看到他面前摆着三只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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