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道:“什么不敢,狼儿说得很对,通商很好,我们用毛皮铁器换你们的粮食,很公平。”
吐谷浑人的冶铁技术冠绝天下,毓清本已打算顺着喻青的话意点头,此时听了善阑哲这句话,扬声言道:“通商是我的本意,只怕你做不了主。”
善阑哲抽刀划破自己的手腕,“以血结盟,你敢不敢?”
“汉家皇子的血可是很金贵的。”毓清说着朗声笑起,亦将手臂划破,颗颗血珠滴落黄尘。
陌家的喜宴设在立春,向晚风凉,残霞倚天,那新妇头顶大红喜帕款款而行,身姿曼妙举止合度,毓疏轻笑看着,心道得妻如此,也不算辱没了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只因毓疏在坐,新人向天家再行一拜,接着夫妻对叩,喜婆唱礼,送入洞房。
毓疏挂着笑,与那新郎自始至终视线相避,默契非常。
喜宴过半,毓疏心累难持,见诸人酒已半酣无暇他顾,抱过两坛剑南春径自离席。今夜花房未点灯火,月光自天窗泻下,暗香浮动,一室素洁。毓疏拍开泥封大口灌酒,只觉口口腥涩,淋漓如血。无端忆起十一年前春闱大比,由会试到殿试日日掐指,足盼了两月有余,盼那十四的孩子大魁天下,穿上朱红灿银状元袍。那时年少,心思单纯,一厢是仿佛父盼子荣般的舔犊心态,一厢却只是慕那明红艳色,想看穿在他身上会是怎样风华。陈年宿愿,却原来偿在今天。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谁家幸事……
月上中天,清辉凄绝,毓疏饮至坛尽,无心再取,只席地枯坐默对月色。不想此时花房的偏门被轻推开,来人手秉明烛喜服加身,远远见他,怔在原处。
“花烛之夜千金一刻,新郎官何故来此?”
“……臣弟算今夜有株昙花将开,此刻到了时辰。”
“为花草弃春宵,却真像你。”
“殿下醉了,想来身上不合适,臣弟去前面取些酸汤与殿下醒酒。”
“我若醉了倒好,也不至于心痛至此……你那昙花千日一现,你不怕此刻离去失之交臂?”
陌楚荻闻言,回身关了房门,缓步走过毓疏身边在花房一角停下,吹熄了手中蜡烛。
冷月无声,红色华服上织绣的纹理在月光下浮起一层缥缈的薄晕。毓疏望着那几近垂地的墨色头发,高挑清瘦的身形,挺直的肩背,锦带束紧的腰,有关那人身体的一切。纵使千次入怀,终不过残影一片,滑落指间。
“我想杀了你,食尽血肉,将筋骨磨成灰溶进酒中一并喝了,那样你便完全属于我,一丝一毫都不留给其他任何人。今天一天我都在想这些,你意如何?”
“殿下想要,自然可以。”
毓疏惨淡笑起——纵你肯给,我又如何舍得……
陌楚荻的声音在月下淡然绽开:“看来臣弟算错了时日,殿下若无他事,臣弟告退。”言毕转身疾步而行。经过毓疏身前时,不想喜服的下摆被花枝挂住,陌楚荻身形一顿,回身低头,毓疏亦仰头向他,时间似凝了一刻。陌楚荻匆匆弯腰去解衣摆,毓疏亦伸手去拨花枝,两人手臂无心相触,顷刻荒火烧尽肺腑。毓疏扣住陌楚荻的五指用力一扯,天倾地覆,一发不可收拾。
毓疏压在唇上的吻几近撕咬,陌楚荻紧迎上去,唇舌纠结,只剩将心呕出来喂进他嘴里。青砖铺就的花径坚硬冰凉,喜服的广袖散开,压得花枝零落,单衣之下颤抖的躯体滚烫如火,勃发着毓疏从不曾想过的力量与情欲,紧闭的唇间偶尔泄露的呻吟是催情的毒,引诱毓疏情难自已,遗忘素日所有疼惜隐忍,恨不能将他撕裂揉碎,挤入血肉。
空气灼热如铁。昙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瞬间盛放,刹那凋零。
情事毕,毓疏拥着陌楚荻汗透的身子,听他喘息不定,伴着疏弱的咳嗽。毓疏亦觉身体虚浮,只得从身边胡乱抓过两人的衣物为陌楚荻裹上。陌楚荻的头压在毓疏肩上,一口一口急促地倒气,听见毓疏轻拍着他的后背焦急问他:“要紧么?难受得厉害?”
陌楚荻摇头,贴过去抓住毓疏的肩头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毓疏只觉心口痛得似要滴出血来,却又不敢抱他太紧,只将他略微推开,道:“我在这里,你放松些,好好镇气。”言毕将他的手掰下来按进自己手中,又一下下轻吻他的额头,哄他慢慢静下来。似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窗外遥遥四更鼓起,毓疏心中一惊,拉着陌楚荻坐起,就着月光一层层为他穿戴衣物,道:“新妇在等,你今夜总要过去。”陌楚荻的神志也已清明,只静静等他为自己结好领口丝扣,系紧腰带,起身言道:“过了今夜小荻便是他人夫婿,日后,还请殿下担待。”
毓疏披好外氅随他站起,在他唇上深深一吻,道:“今夜是我欠你,我必一世不相辜负。”
陌楚荻闻言笑起,慢慢说道:“你我各自成亲,何谈互不相负。躲不过的皆是命,既然是命,信誓无用,殿下与小荻心底自知便是。殿下保重,臣弟先行一步。”
怀中空余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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