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今日容我告辞了。”
这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片寂静中,我看到左回风的脸色骤然发白了,嘴唇翕动,却一时没有开口,眼睛里急速地闪过一丝痛楚,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其中的伤痛却深刻无比,酸楚无比,直引得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也痛了起来。
看多了他各种眼神,冷漠的,霸道的,算计的,甚至无赖的,却从没见过如此伤心,几乎是脆弱的眼神。
是我令他露出这种神情的吗?
不过是为了一个眼神,我居然后悔了。
其实,用不着这么冲动的,以为他又在算计我,于是立刻生气了,这根本不象我。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左舞柳动了。把她老哥推到一边,向前迈了一步,端端正正挡在我面前,扬眉一笑:“我赶了整整十八天的路,从四川赶到金陵,纵使方才多有得罪,你一句‘告辞’就想走,未免太瞧不起人了罢?”说着裣衽为礼,“舞柳替人医病从来有个怪癖,不彻底弄清病因便无从下手,奈何你又不肯明说,只好想法子试探,唐公子大人大量,就别见怪了。”
真是八面玲珑,给我铺了一道舒舒服服的梯子,不就势下来可就太傻了。
于是一天云彩暂时散去,大家相安无事。
夜半无人私语时。
“唐秋,”身后又传来低低的声音,微微不稳,“转过身来好吗?就今天晚上,不要背对着我。”
从躺下时起就毫无睡意,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顺从地翻过身面对他,立刻被牢牢抱住,两个身躯贴得紧紧的,总觉得自己几乎被包在了他的怀里。真是奇怪而暧昧的感觉,足以令人心跳加快,以前怎么从来不觉得呢?
“左回风……”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把头抵在我的肩上,可以感觉到他白天一定会束起的头发从颈上拖过,麻麻痒痒的。
“对你来说,我是个局外人吗,随时都可以说告辞,随时都可以不理会?”
我答不上来,真的不知道。你应该是的,可是我却无法忽视你的存在。近来,你在我面前从不摆冷脸,我其实很高兴。
“是吗?”拥住我的手臂稍稍紧了一下,又放松了。我莫名地想起白天那抹令我不安的眼神,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是的,你不是。”想也不想,话就出口了。
半晌不语。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舞柳说的话吗?”
摇头。早忘了,因为尽是些玩笑话,听不出哪句值得记住。
一声轻轻的叹息:“她统统说中了,你不记得也好。”
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又出声了:“和以前比,你的话少多了,也不爱笑了,你知道吗?虽然你以前就不太说笑。”
“你……不能回复到以前那样吗?我怎么努力也不行?”
“若是别的时候,我不急,可是你又总想离开,蜀中这么乱,我实在不放心。心里烦躁所以才任舞柳带你去看阵的。”
“你不要生舞柳的气,她只是想试试你我到底关系如何。”
一句一句,絮絮不止,仿佛我不回应的话,他会一直就这样说下去。他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
心弦一丝一丝地颤着,这些话是真的吗?左回风,你好狡猾,我总是被你这么一说就心软了,你太知道怎么打动我了,就象你知道怎么打垮我一样。可是,就像我不会被你完全打垮一样,我现在也很难被你完全打动。
然而这些话毕竟是钻进了我的心里,一点一点融化着我。
这样相拥而眠在旁人眼里看来一定很不象话,可是,我喜欢。他的体温、心跳,还有温热而悠长的气息在一片黑暗中罗织了一张温柔的网,将我包裹其中。这样的夜晚,应该是不多了。
“左回风,我告诉你我以前在唐门的事情吧。”既然,你这么想听我亲口说出来,那么只要是能说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第十二章逝者如斯
二十年前,大理有个雁云宫,是个足以震慑群雄的教派,实力雄厚,行事奇诡,难分正邪,加之宫中人物行踪飘忽,神出鬼没,江湖上少有人敢与之敌对。反正雁云宫僻处云南,与中原门派鲜少利害冲突,也就少了许多是非。
然而这个教派后来却被二十五个门派联手围攻,血战二十天后告败,教众无一活命,连刚出世的孩子也都被杀死了。中原门派虽然胜了却也损失惨重,他们在满是血腥味的宫中找了又找,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于是相互指责,最后竟起了内讧,又一次大打出手,从大理打回中原,整整混战了一年。这就是武林史上有名的雁云宫之乱了。
据说他们最初想要的东西叫做玄天秘笈,是一本无上的武功图谱,上面记载的功夫神奇无比,可惜早已失传。当这本图谱在雁云宫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时,各门派都半信半疑,偏又怕万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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