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了也就办了。”
建业在边上不住帮腔,“主公,老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么……”被少帝一个瞪视,吓得噤住了。
磨刀磨刀,也得她有刀可磨才好啊。但话都说到这里了,把人退回去,实在怕伤了太后的心。她凝眉复打量那三个采女,看上去姿色都平平……忽然一道视线横空,带着难以描述的锋棱,利刃一样擦过去。她抿唇审视,然后抬手指向其中一名女御,“把她留下。”
刘媪一喜,笑容都掩藏在了眼角的皱纹里,“如此婢子就向太后复命去了,婢子告退。”
扶微垂眼茫然,女御们繁复的绕膝曲裾撩动起来,像悠悠的鱼尾。一行人很快退了出去,殿里只剩下那个家人子敛袖站着,半点没有面见君王时应有的忐忑和腼腆。
扶微一手支住了额角,“叫什么?”
那家人子舒展广袖伏拜下去:“妾韩嫣,叩请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她的发髻浓密,青色的领褖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簪珥轻轻颤动,倒有一种柔弱的美。扶微慢慢舒了一口气,“起来吧,今晚便托付卿了。”
韩嫣愈发泥首,平和地应了声:“诺。”
少帝的第一个女人,将来即便不作夫人,美人的头衔总跑不了。建业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恭敬态度,呵着腰,把她引到西殿洗漱筹备去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扶微站在香炉前向外望,直道两侧趋步走进几十个掌灯的中黄门,在夜色的笼罩里唯余深黑的影。宫灯将到台阶下时骤然迸散,扩向四方,这幽暗的殿前空地便慢慢亮起来,亮得如同白昼一样。
她略站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内寝,摘下墙上的鹿卢剑,随手放在了髹漆长案上。
寻常御幸么,用不着大张旗鼓。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灯火辉煌里,看着那个采女被黄门和侍御众星拱月似的送进来,一身朱色轻罗在晚风里缠绵起伏,很是妩媚多情。
扶微笑了笑,眼眸明亮,建业觉得少帝今夜英姿勃发,果然很有帝王气象。他轻轻把韩嫣往前推了推,在她耳边嘱咐几句,便率御前众人退出了寝殿。
韩嫣伶仃站着,远处的帐幔外有彤史背身而立,少帝扬着唇角向她勾勾手指,她略顿了下,提起裙裾缓缓靠过去。大约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少帝突然说“停下”,她只得把迈出去的脚重又收了回来。
“你是哪里人氏?”少帝的语气很和蔼,年轻的帝王,眉宇间野心与温良并存,叫人看不清真面目。
韩嫣欠身道:“回禀陛下,妾是云中郡人。”
“云中……”少帝沉吟,“阴山以南,右玉以北,属赵国。我听闻赵人擅骑射,战时以骑兵冲锋突击,进退灵活,速度奇快。”
她并未应答少帝的话,只说:“可惜妾是女流,并不懂那些。”
座上的人长长哦了声,重新将视线调到她身上,眼中笑意更盛,戏谑道:“卿侍寝,莫非还穿着衣裳么?”
果真这就是男人的共性,不管是天下之主,还是贩夫走卒,到了这种时候,没有半点分别。
她牵起柔软的笑,两手轻拢向下游移、游移……绫罗细腻的触感在粗砺的掌下崩断,发出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铮铮的声响。触到纨绮包裹的腰带了,她转过手腕解那交扣,“邦”地一记有力的弹激,软剑已经握在手上。
不顾一切向前袭去,眼角仿佛有飞逝的流火。少帝的反应很快,旋身抽剑防御,但她的剑身柔软,激在鹿卢上一个回弹,剑锋便划破了帝王的脸。
细皮嫩肉不经砍!不过少帝身手不错,招招都欲取人性命。其实两方交战,最初几式就能衡量出对手的实力和自己的胜算,或者也有男女体力悬殊的缘故,十个回合下来,韩嫣分明感觉疲于应对,仓促之间又错漏一招,被他一掌击退了四五步远。
少帝拼杀不像那些惜命的皇帝,大喊大叫唤人护驾,他是一味地咬着牙哑战,殿里刀光剑影,彼此却沉默不语,大有不断生死不罢休的狠劲。可惜帐外还有别人,负责记载皇帝房事的彤史终于尖叫起来:“女御行刺,快来人啊……”那叫声像鹿哨一样,荡悠悠笔直插上了九重天。
卫士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剑戟寒光闪闪,如果要以一对百,结果不言而喻。韩嫣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帝王竟会有如此强有力的反攻,绝望的预感爬上脊梁,连握剑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双方在殿宇两端对峙,少帝细洁的面颊上有血渗出来,他抬袖掖了下伤口,分明是怒极,嘴角却浮起了森森的笑。
这一笑笑得人胆寒,卫士欲上前擒拿她,少帝大袖一挥,斥退了众人,然后便是眼花缭乱的一轮奇袭。
鹿卢是秦王重剑,有力扫千钧的魄力。平时配在帝王腰畔充当点缀,很多人忘了它曾经有过怎样的战绩。当初击杀荆轲是它,赐死白起也是它,如今面对一个小小的女御,用它简直折辱了它。
扶微也痛惜她的王剑,所以三招之内必定胜负。
早在刘媪带领那三个采女进章德殿时,她就知道其中有蹊跷。未经人事的姑娘面对即将依附的男人,可以从容得不起丝毫波澜,别说平常女子了,就连她都办不到。韩嫣暗中观察她,揣度她,以为她没有察觉吗?她身在这高位上,要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还能活到今日?
大殷表面风平浪静,并不意味着诸侯宾服,四海大定。细想起来不由感觉恐惧,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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