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男孩儿投来的冰冷眼光,稚童仗着身后的几个小孩儿是壮起了胆气,嘿嘿憨笑,意思是,你看,我有这么多小伙伴哦。
男孩儿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的吃着铜盘里的牛肉,然后侧过脸去,眼不见心不烦。
男孩儿根本置若罔闻,让想要结交朋友的稚童吃了闭口羹,但转念一想,这里好歹是我的家,怎么能在自己家里被客人不待见呢,于是小稚童再度壮起胆气,走进一步,有些扭扭捏捏的嘟囔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餐桌上,所有人都吃吃喝喝不亦乐乎,丹增老爷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向青壮道人嘘寒问暖,然而也就在这么一派和气,谁都认为不会再出现乱子的场面上,那小男孩儿抓起了用于切割牛肉的猎刀,猛的扎进了稚童的手臂里。
哭啼之声宛若夜猫悲恸之嗥,旋即,场面上一片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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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连续了几天的冬雨以后,这天竟说晴便晴了,似乎也没有大雪封山的架势,雨以后竟然无雪。在这黑水县最高的石楼上眺望,能看到西山尽头的浓厚雨云正随风远遁,这一县之内石楼林立,就属这栋的楼顶看得最为开阔,饶是那黑水县里的最大地主,楼房拔地参天也不过六层,说是塔也算凑合,不过比较起这栋,那还得矮上两层。
所以嘛,这才能称之为衙署,土司居住的地方,岂能容得下别人家的房子比自家的高?
身着一套雪狐袄子的少女脚尖垫着阶梯,一步一步的走下石阶来到院坝内,眼帘中,这处土司衙署的院坝有三亩方圆,回廊石柱百余根,每根均有不同佛像雕镂其上,少女环绕回廊,白玉般的指尖点缀着石墙上悬挂的唐卡,脚步轻盈,蹦蹦跳跳,像那用扑抓雪花儿来打发闲余时间的白狐幼儿般,欢快的,犹入无人之境。
如今空空荡荡的衙署里仅有她一人,因为那些个扈从以及兵卒已经被她下了严苛命令,让他们不准靠近这栋在藏地里算富奢到极致的石楼。
瞧惯了楼顶雨落云飞的光景,又看遍了院中冰晶轻落的迤逦,工艺超前的锦麻唐卡入目甚多,也算看腻歪了,所以她把目光投进了土司用于办案理事的殿堂里,殿堂内金碧辉煌,与大门正对的那堵墙壁上垂下幕帘,幕帘前,藏传佛白教始祖米拉日巴尊者的金身法相高坐莲台之上,殿堂左侧是藏家用于祈福的转经轮,右侧悬挂的是地藏、观音、普贤、文殊四位菩萨的锦麻唐卡。
大殿内竖有四根金漆石柱,均有紫色薄纱缠绕其上,地面上则铺有一层厚厚的毛毯,毛毯上设有宣德炉一枚,其中燃放着一支已然烧至根部的藏香,如果不是那张陈设在大殿中央的檀木桌案,以及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信件,少女甚至会以为这里其实就是一所喇嘛庙宇,然而她对藏家的东西不怎么感冒,索性绕开此殿,顺着墙沿走到了另一启石门前。
这启石门内的摆设让少女眼前一亮,遂走进房间,打量房间内仅有的一张石床和摆放在床上的一方小桌,少女走到石床跟前,眼光落在小方桌上的一本《中庸》身上,少女饶有兴致,想去拿那书,却又因书上的皱褶而迟缓下来,好像有些脏,还是算了吧。
看着开阖为两半的书,似乎有人正在饱读之时便给叫走了,了当书本没能合上,显然走得匆忙。忽然,少女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忙朝那石床一角看去,原来是一枚经天光投射出漂亮光晕的红色石头,再一看,她就觉得胸口一闷,愈发眼熟的感觉促使她拿起石头,拿起来细细观摩,精细一看之下,让她嘴角翘起,那双狐狸眼儿随即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
“怎么?不顺眼的就拿刀捅,顺眼的就囊中收,怎么长大了都还是这副德行?”
少女一惊,忙回身朝那声音源头打望过去,在她的世界里,曾经有无数的人受过她的欺负,甚至在多年以后,那个裹在藏袍里的稚嫩面孔也早已沉淀,直到看见站在石门外的那人,那张稚童的脸不知怎的又清晰转来,一经重叠,让她哑然失色。
然而她记起了那张稚嫩的脸,却再也记不起那张因被猎刀捅伤而恸哭的脸了,因为,眼前那位藏家少年脸上的表情,除了不可能痛苦的冷峻以外,别无其他。
“你不是和张陵江同归于尽了吗!?”少女吃惊道。
少年终于露出了让少女勉强得以释然的微笑,口气却致人于冰窖当中:“没杀你之前,我怎能慷慨赴死?”
一方是雪狐袄子。
一方是白熊藏袍。
两白相隔数步,散放杀机引得院坝檐角上的冰刺成片坠地,一时间数十道黑影落至少年身后,他们是四姑娘山随行陈梦青的四流高手,在闻得土司衙署内杀气迸发以后,他们不顾陈梦青事先下达的不准进入的命令,化作惊鸿,助势而来。
而少年则不偏不倚,不偏为中,不易为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是为中庸!伫立原处,咧开嘴来蔑视一笑,对身前临危不乱的少女笑道:“今日往后,世上将再无狐仙女。”
话音落下,一股极为磅礴的浩然正气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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