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硬逼着郑志雄给他老婆打了电话。在确认了那个瑜迦培训班里有个长得很象心怡的女孩后,安乐飞快地干完了下午的活计,跑进澡堂,仔细地清洗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尤其是那双常年浸泡在各种机油、汽油、煤油和润滑脂中的手。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职业,只要仔细观察他的手。每个人的手都会透露出他所从事的职业的信息。”
安乐的手就是一双典型的钳工的手。粗大的指节是常年用力的标志,手指根部和虎口上厚厚的老茧是手锤,螺丝刀,老虎钳等工具刻下的印记;而在位于拇指指节和食指第二指节的茧子是电动扳手留下的纪念;掌沿根部那片硬皮则是加力套筒和扭矩器深情的吻痕;粗糙得如同砂纸一般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大大小小的裂口见证着每一个工件的诞生;每个毛孔里都深深地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油泥和血迹,连最顽强的汗毛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要想把这样一双手上的味道洗干净,不是多泡几次洗衣粉或多抹几遍肥皂就能达到目的的。但安乐还是一次又一次努力地洗刷着。
“哎哟,再刷皮就要掉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安乐背后传了出来。在男澡堂里听到这种不男不女的腔调,安乐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来了。
张公公,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的不二人选,全厂第一牛人张不倒的独生爱子,掌上明珠。据说张不倒因为喝酒太多(另一说法是缺德事干得太多,安乐个人倾向于这种说法),连裤裆里的东西都喝得萎缩了,直到结婚第十年上才生了这么个宝贝疙瘩。从小就当女孩养,是个十多岁了看见个虫子还要钻到妈妈怀里撒娇的主,人送外号张公公。上学以后每年的成绩绝对是全年级倒数前三名以内,连初中都差点毕不了业,更别说考高中了。勉强在技校混了两年,凭着他老爸的关系进了厂里的化验室当了个化验员。平时工作掉儿锒铛,论起技术那就是个棒槌,别人因为忌惮他老爸的关系都不去招惹他,可是几个月前发生一件事让安乐彻底把他给得罪了。
那一次安乐在材料房领了一批新进库的润滑脂。领回车间打开一看,脂体浑浊,完全不透光而且颜色发暗。安乐凭自己的经验认为杂质含量超标,自己采样送到化验室要求重新化验。正好化验这批润滑脂的是张公公,他认为安乐这么做是成心扫他的面子,出他的洋相。所以他坚持说是这批货是合格品,不用重新化验。安乐把情况反映给了上级也没得到任何答复。结果因为润滑脂里的杂质含量超标,用了这批润滑脂组装出来的机械震动系数过大,全部要解体检查,这相当于要把已经干完的活重新再干一次。气得安乐冲进化验室把整整一盘润滑脂样品直接扣在了张公公那张奶油脸上,这小子居然嚎啕大哭一路狂奔回家找他妈妈去了,过后一个月都没来上班。安乐一不做二不休,扛起满满一桶一百斤的润滑脂给厂里所有领导的办公室里都送了一份,闹得是满厂皆知。最后这件事是这样处理的:张公公因业务不熟,工作失职,考核一个月的生产奖金。安乐动手打人,越级反映问题,给予行政记过、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各一次。从那以后,张公公只要见到安乐就要想方设法地给他难堪。
“刷得这么干净要干嘛呀?又要去勾引哪个大婶啊?”
安乐还是没有回头,但是停止了洗刷的动作,想把手上的肥皂冲干净然后离开,不为别的,只为求个耳根清净,老是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有谁不烦?
“怎么又不刷了?哦,就算你把皮刷掉了也还是那么臭。就你这样还想出去泡妞?离着五十米就能把人家熏跑了。”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在这点上眼光还是挺准的,一看就知道安乐是约了女孩子。
“要我说呀,能看上你的女人肯定没长鼻子,要不连上床都没乐趣。”张公公见安乐不理他,说话越来越放肆。
这要是在以前,安乐的三字经早就忍不住了要出口了。可是今天他只是转过身,冷冷地看了张公公一眼,径直朝澡堂外间的更衣室走去。
“看什么看?老子就是要比你强,臭钳工。”张公公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澡堂里所有听见这话的钳工兄弟们都顿了顿,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安乐根本就没把张公公的话听进耳朵里去,他一心只想着早点见到心怡,考虑着用什么方式向她道歉。换好衣服,安乐坐在休息室里焦急地等待着下班,他只觉得今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是不是传达室的老头忘了打铃了?再看看墙上的大钟,怎么还差半个小时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安乐第一个冲出厂门,他觉得今天的下班的铃声都要比平时清脆悦耳,听起来是那么舒服。他根本没心思吃饭,急匆匆地跑到老王的包子店花两块钱买了六个包子边走边啃(前两天还在骂人家呢),目标直指瑜迦培训班所在地——xx大厦。
到了xx大厦,安乐就站在大厦保安的前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眼光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回扫视,搜寻着心中那美丽的倩影。搞得大厦的保安以为他是执行任务的便衣,一个个紧张起来,时不时摸一摸挂在腰间的警棍。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其实还不到一个小时),终于,安乐在人群中发现了让他思念了整整一天的清秀面容。心怡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的运动服,更加勾勒出她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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