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的头发从淋浴房里出来,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翻找有没有备用的。
还真找到了一瓶,圆柱形的瓶身,将将可以握住,沉甸甸地压手。
她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心生烦躁,又丢回柜子里把门甩上,然后往旧的里头加水晃了晃,勉强倒出一些把头发洗了。
洗完后她细致地化了妆,然后开车去机场接穆辽远。她特地戴了穆辽远送她的项链首饰,以及他们的订婚戒指。平时要进实验室,她从不戴任何配饰。
她竭尽所能盛装打扮,用自己最美的样子去与他久别重逢,虽然在他眼里,他们并未分离过。
她不是他的命中注定,那又怎样?命中注定照样可以更改,他照样还是她的。
穆辽远的航班晚点了四十分钟。何岚氲等在到达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甬道尽头,尚未来得及仔细体会品味失而复得的激动喜悦,就看到和他并肩说着话一同走出来的人,她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穆辽远以为他们不认识,还给她介绍:“这位是岳先生,他是你们……”
“认识,他是我老板。”何岚氲打断他,“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她嘴上问穆辽远,眼睛却盯着岳凌霆。
穆辽远说:“我们科考队刚刚得到凌岳的澂笙基金会赞助,岳先生是基金会的代表,我正好跟他坐同一班飞机。有了凌岳的支持,我们一直悬停的合作项目就可以启动推进了。”也许是想借机表示一下感谢,他又说:“岚氲,你介不介意岳先生和我们一起回去?他也去曙风屿。”
如果换了别人提,何岚氲一定会讥讽说:“他没有司机吗,还需要搭我们的顺风车?”但在穆辽远面前,她愿意克制自己尖酸的一面。“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走好了。”
岳凌霆看着她,笑而不语。他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似乎在说:看,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们俩站在一起,岳凌霆稍稍高出一个头顶盖。穆辽远还是那么瘦,她从十四岁起就迷恋他清削的身姿,那时候他比现在还要单薄,像一棵笔直的小白杨。挨着对比才发现,其实岳凌霆并没有她印象中那么壮,肩膀只比穆辽远略宽一点,腰线甚至更窄。
她的目光闪了闪,瞥向别处。
她居然在比较他们的身材,而且是……排除了衣装影响的那种。
穆辽远没带行李箱,只有一个简单的旅行袋。何岚氲过去帮他拎,穆辽远说:“我自己拿就好,不重。”她就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今天穿了一件垂坠宽松的衬衣,高腰长裤束出纤细的腰身,从侧面看就像纸片人儿似的,一阵风都能刮跑。穆辽远被她挽着,微微皱了一下眉:“你又瘦了。”
“员工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她转过脸看着他,眼尾扫了一眼另一侧的岳凌霆,“没你做的好吃。”
穆辽远的表情有点僵硬,岳凌霆倒像是见惯了,还玩笑接口道:“那我得去盯一盯后勤了。”
她的手从他臂弯里穿过去,握住他的胳膊,穆辽远发现了她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并排戴了两个戒指:“你现在还戴这个,银的又不值钱。”
无名指是订婚钻戒,中指是一枚古旧的银戒,被钻石衬得黯淡无光。何岚氲说:“这是咱俩在一起的第二天早上去买的,定情信物,怎么舍得丢掉,我得戴一辈子。”
她的声音媚生生的,“第二天”后面加了“早上”,那意味似乎就完全不同了。
岳凌霆稍稍落后些许,与他俩错开半步,何岚氲看不见他的脸。
她又问:“你的那只呢?不会扔了吧?”
“当然没有。我经常要去现场,怕弄丢了,都放在家里,我妈帮我收着……”穆辽远抿着唇,转头看向旁边,“麻烦你们稍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他放下手里的旅行袋,向岳凌霆颔首致意,转身走开了。
他走了,岳凌霆便往前来站到他的位置,与何岚氲并排。他看着穆辽远匆匆离去的背影,用无辜的语气问:“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为什么他这么不愿意提。”
何岚氲冷着脸。答应与他同行果然是个错误,他当然不是没有眼力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是故意的。
她把双手抱在胸前,侧身后仰望着他,直截了当地问:“凌岳的基金会为什么会去赞助考古?”
“本来就是面向教育的公益基金,每年我们都资助数十个高校的科研项目。”岳凌霆摊手,“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也得过我们提供的奖学金。”
何岚氲在校时每年都有奖学金,至于是哪些机构提供的早记不清了。她甚至已经忘了刚刚穆辽远说的那个基金名称叫什么。
她嗤了一声:“这么巧,正好派你过去当代表?”
“不然呢?难道岳凌宙和岳凌风还会参与这种微不足道的活动?”他并不避讳自己被排挤架空的事实,“我也是有股份的。”
他好像回答了,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何岚氲不相信巧合。但她也不相信,岳凌霆会因为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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