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大喜过望,却没敢声张。他必须压住这种喜悦,否则全家人今夜就无眠了。
越是关键时候越冷静。这是侦察员素养中的最重要一条,因为很多时候,紧急关头,冷静能够让人做出准确的判断,采取正确的行动。
姜山经历了这么多的磨练,他变得甚至有些冷血了。
他记忆中最深刻、最凶险的莫过于抓捕一名抢劫逃犯的惊险了。那可是一次短兵相接的肉搏。
姜山刚从办公室调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大队上上马攻坚系列拦路抢劫案件。
那时犯罪分子攫取钱财的途径也不多,盗窃除了粮食、牲畜外,其它都壁垒森严。没有车辆,也没法作案。
求财心切的犯罪分子只有胆大妄为,在路上找僻静之处,袭击过往做生意的人。不计成本,是那时犯罪的一个鲜明特点。
暴力抢劫靠的就是人多势众和手里持有凶器。刀具是抢劫犯罪分子共同随身必备的。
何况是被通缉的逃犯呢?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初冬的一个下午,姜山刚熟悉刑警大队的情况,人头还没全认过来。
那天他带班,正在内勤那儿翻看报案记录。一个侦察员从外面打回大队电话来,发现三名抢劫犯罪嫌疑人正躲藏在郊区水库的一个机房里,请求派员支援。
姜山二话没说,叫上值班的三名侦察员就出发了。他们用了队上值班的仪征牌警车,一路警灯闪烁,警笛鸣叫。
他们很快就到了现场附近。姜山最烦警灯、警笛一齐用的电影镜头,什么人听到看到警车,还不早就跑远了。
他问明那个跟踪的侦察员具体情况。三名抢劫犯罪嫌疑人作案十余起,手段凶狠,不计后果,持刀持枪作案,伤害致死一人,伤至重伤三人。
其中一个还到少林寺学过武功,人称徐和尚。他自吹自擂说练过铁砂掌、浑元铁布衫等硬功夫。一条铁鞭耍得出神入化,呼呼的威人,那可是有人眼见为实。
三人都是亡命之徒,身上背着血案,极可能藏有五连发土枪和刀子。
姜山根据现场情况,把人员分成三组,从三个方向接近机房。
姜山因为刚到刑警大队,还没有配枪。来的人中只有一名老侦察员有枪。姜山就让他带着一个组,跟在他身后,一旦接敌,可以先鸣枪压制住歹徒。
姜山顺着水库的护坡,带人接近了机房。机房是用来开启闸门的,空间比较窄。
他从窗子缝里瞅,见三名歹徒正挤在一起,互相用身体取暖。
姜山用手招呼侦察员分别把住窗口和门口。他用力把门猛然跺开,冲了进去。
他用膝盖顶住最外面的一个歹徒,麻利地给他铐上,然后又将挨着他的那个铐在一起。这些都是在警院里时练习过多次的,到了刑警大队后,姜山私下没少练。
关键时刻管用,就是一招制敌。苦练没白费,他搞定前两个时,二位还没回过神来。
随后挤进来的侦察员,伸手去按最里边的那个时,手被那个一抓一带,给折住了腕子。
姜山腾出手来,就朝他脸上打了一个拳,见他没反应,仍没松手。姜山就扭着身体,朝他脸部一个肘击。
一股很大的反击力,把姜山本来就扭着的身体反击得差点倒下。他用手支撑着地面,才避免了身体着地。
那名侦察员的手臂解脱了,人却被最里面的歹徒推出机房门外。
那名歹徒把身体从最里面挣脱出来,眼见着就要夺门而逃。说时迟,那时快,姜山一个抱摔,把歹徒借着惯性放倒在地。
姜山猜测这可能是徐和尚,身手不凡。他忍着肘部的疼痛,一个箭步跨骑在徐和尚的身上,用力把他的胳膊抬起放到自己支起的腿上。抓抬右胳膊时,却难从他身子底下抽出。
姜山见事不妙,估计他右手里有了东西。什么也顾不得了,用自己的下巴,下死力撞击徐和尚的颈椎。
徐和尚疼痛下,身上劲一散,被姜山把右手也抓抬到腿上了。手上握了五连发把钢珠枪。
好悬啊!姜山倒吸一口气,狠狠地把他完全控制住,他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老侦察员过去给徐和尚戴了铐子,又给他绑了脚绊扣。与另外两名歹徒拴在一条绳上。
然后,两人一个连押带扭塞进了警车后面的囚笼里,押解回队。
姜山坚持着回到队上,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肘抬不起来了。
时任大队长的万修闻讯赶回大队,把姜山拉着径直去了医院。
x光片子一出来,发现姜山的肘部由于用力过猛,粉碎性骨折,软骨破裂。只有住院手术治疗。
手术后,大队长、分管局长、政委、局长都纷纷前来看望慰问,大队上的中队长们也分别到医院探视了姜山。
姜山在医院里住了三四天,闲得难受,就打着绷带到了大队上班。
他一边帮着值班,一边继续看报案记录。他在分析全县发案的规律特点,空里也与侦察员们聊聊天。
他惊喜地发现,大队上的同志都非常愿意与他聊天。与他刚来时的那种表面应付绝然两个样了。
看来,经地执行抓捕任务,他让同志们重新认识了自己。他们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姜山既有成就感,又有归属感。一时就把伤情带来的顾虑全扔掉了。治疗不彻底,留下了后遗症,下雨阴天伤处就痛。
每次痛,都会让姜山想起那次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
狭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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