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最后疾走五年,看透了世态炎凉,当时想的是皇城中有她要提拔的人,可为赵尹办事,也想着皇城中有她要杀的人,那些都是赵尹的眼中钉。
她围绕着赵尹度过了自己二十多年短暂却跌宕起伏的一生,今日被沈长释的一句话说中了心中柔软。
黑袍在她身边飘起,姜青诉缓缓抬头看去,单邪就站在她的身边,姜青诉半眯着眼睛看向对方道:“站着做什么?坐呀。”
见单邪没动,姜青诉道:“你要是嫌脏我帮你擦擦。”
她还没动手,单邪只轻轻摇头坐在了她的身边,姜青诉咧嘴对他笑了笑,单邪问她:“在想赵尹?”
姜青诉一愣,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她想自己的一生,其中当然包括赵尹,不过基于一早看穿身边这人是个好吃醋的,她还是不明说了,只道:“沈方才说,许文偌将陆馨拉入朝堂之中做盾箭使,很残忍。”
“的确残忍。”单邪的目光放在远方灯火通明的皇城上:“依你所说的皇家和朝廷,那是个腥风血雨的地方,不适合直白的人生存。”
“因为这话,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是在陆馨这个年纪的时候,被赵尹拉入朝堂中当盾箭使的。”姜青诉抿了抿嘴,主动伸手去拉单邪的袖子。
一是怕他一个生气就跑了,二是想明白了这一层心里难受,需要有个让她安心的东西握在手中。
“我曾觉得他娶了别人,是为了大业,让我为他杀人,是为了江山,在他心中,皇后与那些大臣们塞入后宫的妃子都不是他真正诉求的,在他得到势力之前,我是他的知己,在他得到势力之后,我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定然爱我。”姜青诉摇了摇头:“我知自己被他利用也不悔,因为笃定在他心中我是除了江山之外最有分量的那一个,现在想来,他得了皇位,拥有后宫佳丽,明知我心中有他,还拉我入狂风浪潮之中,何其残忍,何其……无情。”
单邪没说话,姜青诉朝他看过去:“你不会如此对我的,对吗?”
“你非要拿我与赵尹比吗?”单邪与姜青诉对视,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姜青诉脆弱的脸,姜青诉却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心中一痛,不自觉地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要与他比,便是杞人忧天了。”单邪抿嘴:“你每每提到赵尹,我都心中不悦,想生气,却对你发不起火来。姜青诉,我从未有过与你这般的感情,在遇见你之前,不知喜欢,不懂情爱,所以看不穿你既然不爱他,为何放不下他,每每提到他,却又显得那么难过,好似不舍,又好似眷恋。”
姜青诉顿了顿,她从没想过自己给单邪的是这种错觉,正欲张口解释,单邪又道:“我之前不懂,不过现在懂了,店小二今天说一个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忽然明白你现在便是如此,你被赵尹伤害过,心灰意冷甚至不愿投胎转世,所以方才才会与我说出这些话,你不是不信我,而是害怕。”
姜青诉看着他浅浅呼吸,忘了举动,单邪将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平,道:“那你便好好看着,仔细感受,我既不是蛇,也不是井绳,我是单邪。”
姜青诉眨了几下眼,看着男人的脸,心中渐渐平息下来,她道:“我是有放不下,有难过,但绝非是对赵尹,而是放不下我自己,为我犯下的愚蠢不值。”
片刻安静后,她慢慢垂下眼眸,又说:“我也有不舍,有眷恋,这两样不在人间,正在我身边。”
单邪双眉微抬,姜青诉抿嘴,深吸一口气后抬着头看向对方道:“你说你不是蛇,也不是井绳,那就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了结过去,既不是可悲的姜家小姐,也不是大昭丞相。”
单邪眉眼柔和了几分,轻声说了句:“好,只有三日。”
“那便三日。”姜青诉坚定。
单邪嘴角缓缓牵起,一双凤眼微弯,眉头放松,剑眉舒展,笑起来的这一瞬仿佛冬季里春花霎时绽开,一阵温暖扑面而来。姜青诉心口狂跳,不由自主忽略了他的下半张脸,只看那带笑的眉眼,恍若瞧见云顶谪仙。
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尖,姜青诉回神,伸手摸了一下,再抬头朝天空看去,漆黑一片的夜空下,几点星星也藏了起来,一片片雪花轻柔飘下,新一年的第一天,京都下雪了。
姜青诉伸手在空中接了一片雪,她还来不及笑,就在这个时候楼下有百姓带着家中的孩子放烟花,几朵烟花在半空中绽开,声音颇大,烟花却很漂亮。
姜青诉长舒一口气,心里宁静且开阔,除此之外,还有些许散不去的悸动。
她再朝单邪看过去,发现这人居然一直在看自己,从没挪开视线,于是心神荡漾,鬼使神差地将手按在了对方的腿上,倾身过去,闭上眼睛贴着对方的嘴唇落下一吻。
烟花还再绽放,白雪依旧落下,就在姜青诉这一吻结束之时,所有东西仿佛全都静止,她睁开眼睛看向绽放到一半的烟花,还有漂浮在空中,就在她眼前的白雪,有些不解为何单邪要下结界。
除了这一处安静之外,结界之外的世界必然喧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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