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胜忙上前几步,亲手将安檀扶起道:“娘娘受冻,奴才恭喜懿妃娘娘,今申时将行册封礼,未时吉服将会送到,过会子分配到宓秀宫的奴才也将到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娘娘领三妃之首,奴才自然是挑着伶俐的。”
安檀点头应允,疑迟着问道:“本宫原不该多话,只是心下惦念,难免要多问一句,永宁宫傅主子是什么位分?”
“奴才知道娘娘的意思,”江海胜的眉眼常年来笑出了形状,何时瞧都是喜的,“永宁宫主子册了熙妃,可端庄着呢,娘娘安心。”
安檀心里欢喜的很,面上只微笑着不再多问,示意如玉封赏,笑道:“那其余的本宫不便多问了,多谢公公。”
安檀架着如玉的手回殿,手里攥着那份玉柄圣文,她的脑海反反复复书写那个懿字,他的情、他的爱,四年来他对她的思念原原本本化入这个字中。“嘉兹懿范,宜霈宠纶(*2)”,他对她的疼宠,大抵如此。
天寒冰坚,安檀心底欣喜,多少坐不住了。只回宫换了一席家常鹅黄刻丝鹘雀祥云纹浣花锦的宫装,又披了一件天水碧的云雁细锦披肩,捧着手炉,便乘着撵去了永宁宫。
安檀未让人通传,悄声进去,金鱼戏莲织花软履踏在鹅绒地毯上半分不出响。入了内殿见着伊人正巧梳妆,发髻半散,才娇声笑道:“这样好的天儿,姐姐也不出来瞧瞧,惯无趣儿的。”
清浅从铜镜里瞧见人影又闻了声才扭过身来,正瞧见安檀半倚着门框迈步进来,安檀本是颦颦笑笑都百媚生姿的女子,这样的姿势愈发显得身姿婀娜,衬得那厚重暗沉的红木桩子都俏丽了几分,清浅心底感叹,口中却嗔道:“我当是谁这样胆大,原是你来了。册封的日子人人都忙得跳脚,偏你这样清闲,可是都备好了?”
安檀一来,清浅身边的轻扇便取了小墩放在旁边,安檀边撩拨着熙妃的半璧青丝,伸手盘了灵巧的髻,又插了一只扭花步摇,边道:“早就备好了,按规矩做的东西,不用精挑细选。”
安檀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站在熙妃身后续道:“外间儿冷得很,热闹却不见少,我只知道姐姐同我一样,便欢喜着急急过来瞧瞧,还不知旁人如何呢。”
清浅盯着镜中绰约人影少顷,抬手正正发髻,淡淡道:“想必是遂了些许人的意,逆了些许人的愿,咱们瞧着便是了。”
安檀有些怏怏,清浅见状,扭过头吩咐轻扇道:“去拿碧萝汤来。”
碧萝汤制作繁复,要取春海棠上的雨水,夏莲上的干净露水,秋桃蕊上的霜水,冬梅上的雪水做汤引,又要将海棠花海棠果、去子莲蓬藕段、桃花仙桃、青松梅子制成羹料,才和着荷叶熬制成汤。一味汤下来要耗费好些功夫,羹料不得有一丝不慎,否则味不全,汤不浓,入口不化,食起来寻常万分了。
安檀这才扳着手指笑起来,“姐姐这才舍得给我喝这汤了。”
轻扇取来汤笑盈盈递给安檀,清浅啐她一口道:“贫嘴,若不是你来,旁人半口讨不到我的。”安檀端起来抿了一口,犹不忘夸赞几句,又说:“好姐姐,我统共就爱这一味汤,姐姐若再不给,岂不是要忌口了?”
清浅笑的打跌,指着面前的可人儿对着殿里的近侍道:“你们可瞧瞧,懿妃多大的人儿了,还撒娇呢。”
宫人们都忍着不敢作声,只憋的脸通红,轻扇和如玉大胆些,举起宽袖掩口轻笑。
“姐姐只管笑话我,”安檀这厢笑着,却又板正了脸,“你们主子不正经也就罢了,连着你们这起子奴才也不正经,”安檀美目一扬,得意道:“仔细本宫往后同你们主子下棋再不打赏。”
熙妃善棋,二人时常对弈,输者自然要打赏奴才。安檀素来不在棋上用心,只沉心于舞蹈抚琴,自然输多赢少,免不了打赏的多些。这些奴才一听此话,免不了垂首止了笑,喜色却不减。
安檀喜滋滋抿了口汤,熙妃却在一旁只瞧她笑,“罢了罢了,你同我下棋连打赏都要免了,可不无趣了。”故意拖长了声调,“哎…往后人家道万千宠爱的懿妃娘娘好生小气。”
安檀索性放下羹盏,拽着人的手起了身,“姐姐偏要掼我这个名儿我可不依,现下就陪你下棋,照例打赏,你说可好?”
清浅忙叫人布棋,喜道:“等你一句可真是难,你既然说了,我可就不推辞了。”
二人携手坐在红木雕并蒂莲花的小几上,布琴对弈。清浅开局落子,才悠悠道:“这位分,圣旨一下就算盖棺定论,你也不必在意。”
安檀抿了抿唇,“一应都是皇上和主子娘娘定论,我自然无话可说。我不乐意的事,你是知道的。“
清浅淡笑着,只道:“当初在王府,顾之湄与你并立侧妃,顶多有孩子封了四妃,至于韦娉之,无子空有宠爱,家世也不过尔尔,不足为惧。以你的恩宠,还怕一日做不到四妃么?”
安檀恩了一声,落了白子在上弦三股,“话虽如此,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在我头上压一天,我就一天不舒坦。”安檀悠悠抬眸看了一眼清浅,“她当日诬我之事,我一日不忘!”
紫金铜炉是熏香袅袅燃着檀香,氤氲的香气衬着清浅的脸有恍惚的虚无,愈发恬然。棋子轻敲沉木棋盘,清浅的发式简约盘附,面容肃静端庄,她笑叹一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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