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安檀这一处,难得清闲,安檀一直念着那一张“明瑟琴”,便命人从小库房里取了来。这张琴是新年家宴时皇上赏的,因无奈之下被安檀一曲毁掉,安檀素来是爱琴之人,着实心疼。
安檀捻着琴弦心中唏嘘,难得琴弦是以蚕丝制成,只可惜琴弦张得紧,大约是当年先帝淑妃独自练习,刻意绷紧以试手法的。蚕丝琴弦原本不适宜空旷场合,当日骑虎难下,不得已毁一张好琴,安檀轻叹一声,将琴弦一一卸下,唤来宋义道:“你去寻宫里的能工巧匠,问问他们可有人肯修明瑟琴。”
宋义面露难色道:“不瞒娘娘,明瑟琴是先帝淑妃爱物,宫里的匠人只怕不敢接手,只怕只有民间的手艺人才做得。”
安檀知晓宫里御匠的心思,这张琴既然是先帝淑妃爱物,御匠不知嫔妃的心思,唯恐获罪,修复必然极力复原,安檀道:“手艺人毕竟不比御匠,民间的琴音色差,若让手艺人修复,只怕毁了这红木琴骨,况且宫中用物谨慎,怎可随意带出宫去?”
宋义思索片刻道:“奴才知道一人,曾在宫中任职,只是如今年岁过长,不知他可不可修。”
安檀闻言冥思片刻,蘧然心中一喜,问道:“你说的可是城南章工?”
“是章氏,”宋义道,“奴才只听闻章工的名号,只知他老人家避世多年,不知肯不肯。”
安檀颔首道:“本宫亦晓得章工,听闻他可做核中雕,细致入微,是为宫中一绝。修一张琴大约不在话下,”安檀抚着手中琴,递给宋义道,“你去问一问,若是肯便是最好,若是不肯便罢了。”
宋义接了琴应下便往殿外去,走了一半似又想起了什么,折回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娘娘,奴才险些忘了。这是方才刚刚收到的信,是宣威将军夫人所书。”
“宣威将军?”安檀接过信,宋义忙解释道:“是从四品宣威将军杜氏杜正明。”
“哦…”安檀随口应了一声,心道似乎并不识得杜正明,他的正室妻子想来也不曾接触,便应了一声从信笺中取出心,抖开来细读。不读便罢,这一度安檀的眉头渐渐蹙起,纤纤玉指攥的发白,骤然“啪”的一声将信拍在案上,怒道:“痴心妄想!”
宋义与如玉一惊,如玉已上前去揉安檀泛红的手掌,“娘娘仔细手疼,杜氏有僭越之处,娘娘只管不理会便是了,何故生这样大的气?”
“杜氏真真是好规矩!”安檀怒道,“杜正明的正室夫人特地书信前来,求本宫容许书崇纳杜氏长女杜筠为妾室!本宫已促成萧柳联姻,她这样,是当本宫是背信弃义之人吗?”
如玉瞠目结舌道:“天下哪里有女方求亲的道理?且不说老爷和大公子都不曾纳妾,如今二公子已与萧氏小姐订了亲,杜夫人打了什么主意?即便娘娘首肯,二公子此时纳妾岂非不妥?”
安檀道:“正是书崇已然订亲,柳府必然会婉拒杜氏的媒人入府,这才书信给本宫,欲先从本宫这里打通关节。若是本宫首肯,即便父亲与柱国公不肯也是无用,”安檀冷哼一声道,“杜夫人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话至此处,殿前的小宫女入殿来报:“娘娘,容贵人求见。”
安檀点了点头示意允了,不过片刻,姝玉便带着春柔入殿,面上融融笑着,只是见安檀面色不好便收了笑,小心翼翼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什么事惹姐姐生气呢?”
安檀将案上的信推到姝玉面前,道:“你瞧瞧。”
姝玉一边坐定一边拿起信来看,也渐渐蹙起眉头道:“这杜氏是何意,当日已递了八字,若是合适自然会请媒人去府上求亲,既然不曾去,便应作罢。如今二公子已订了亲,这杜氏巴巴儿写信给姐姐也便罢了,自降门楣求妾室的位置又是何意,还委屈他了不成?”
安檀道:“信上也不曾细说。想是杜氏知道书崇订了亲,正室之位已是无望。况且无论是父亲还是柱国公必不会应他所求,心有不甘,想写信与我让我为此事做主。”
“胡闹,”姝玉将信掷在地上,随手接过顾怜刚刚奉上的茶泼了上去,“杜正明虽官从四品,他的嫡长女嫁于普通官宦人家为妻绰绰有余,如今自请为妾,不知有什么打算。姐姐不必为此气恼,杜氏不识规矩,不理会便是了。”
安檀瞟了一眼墨迹晕开的信,对姝玉道:“怎么?你对杜氏很是了解的样子。”
“姐姐忘了,”姝玉道,“之前姐姐为二少爷选亲,姝儿为姐姐圈出四人,正有这个杜筠。”
“哦…”安檀恍然忆起,道,“那确实是给我家府上递过八字的,只是我记得你曾提过,这个杜正明与韦娉之的父亲韦锡甚为亲厚。”
“正是他,”姝玉颔首道,“杜正明有领兵之才,所为兵不厌诈,不知这一次又在耍什么花样,姐姐虽生气,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杜夫人既然给姐姐书信,便还有其他动作,姐姐务必当心。”
安檀颔首道:“既贸然书信与我,想必是杜夫人不知我与韦氏不合。父亲与兄长曾说韦锡对他们二人刻意拉拢,如今韦锡犯事,大约是想攀一门亲事,无论是为杜氏还是为了韦氏,总归是目的不纯。”
“正是,”姝玉笑道,“姝儿胡乱担忧了,姐姐明晰的很。常在姐姐殿中闷得慌,今日想请姐姐同去上林苑转转。”
安檀懒怠的很,问道:“平白去上林苑做什么,赏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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