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的。
我们聊了很久,聊到口干舌燥,聊到太阳初升,我们不知疲倦,聊得非常开心。我们细细回忆,从现在的时间线上一起走到了过去的时间线,聊着我们以前经历的各种事情,一一列出各自的错误。我们又回到现在的时间点,一起想着如何编织着未来,有着彼此的未来。
在通话的最后,她带着笑意说:“早上好,白雨学妹,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被她逗笑了,“柳学姐,早上好,多多指教啦。”
我靠在窗户旁笑着,太阳升起来了,照在身上很温暖。
时间过得很快,何姐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看着空空的客厅我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高兴。何姐在钢琴房里给钢琴调最后一次音,这架钢琴是是房东的,下个月,这里就会再次贴上招租广告了。
我没有打扰何姐,而是在附近散着步,今晚我就要走了。我慢悠悠地走着,路上已经没有雪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鲜嫩的绿。我走进了那个公园,找到了那天雪夜何姐坐过的地方。
那里的灌木。我屏住呼吸,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无意中发现有一点红在灌木下面湿润的泥土上。我找了根树枝费了一些功夫,挖了出来,是一个戒指盒。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
里面是一枚款式简单的戒指,内侧印着一个英文单.
黎明。
叶黎。
这就是何姐雪夜那天一直在找的东西。
——枷锁。
当时我问李露露何姐在找什么,她说这是枷锁。
我握着手中的戒指盒,手上都是泥巴。我傻站了几分钟,还是把这个戒指盒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还是交给何姐吧,这是何姐的东西。
我本来打算慢慢走回家的,但是身体比大脑快了一步,等我回过神,我正在快步奔跑。我气喘吁吁的靠在门口,面对何姐疑惑的目光,我摊开了满是泥巴的手。
何姐看见手中的戒指盒没有吱声,她站在那里盯着戒指盒盯了好久,仿佛要看出洞来一样。她忽然笑了,接过戒指盒,缓慢地,把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戒指有点松,何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最终哭了出来。
我不明所以。
傍晚我电话给李露露,跟她说我马上就要走了,顺便提了一下戒指的事情。
“她戴上了戒指?”李露露问。
“是啊,戴上了。”
“她终于戴上了。”李露露笑了下,“太好了。”
她哭了。
我没有追问李露露更多,我觉得没必要。从李露露和何姐的反应来看,这枚戒指,已经不是枷锁了。
我拖着行李出门,这里的墙像是翻新了一遍,比我来之前精神多了。院子内原本枯瘦的银杏树长出了几片嫩芽叶,生机勃勃。
恍惚间到了夏日,长发少女坐在树荫处,笑看着对面傻乎乎的人儿。
那是盛夏,叶黎和何暮景,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何姐送我到了火车站,看着面前挽着头发的人,我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大雪天,推着行李箱踏在雪上奔走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天空是清澈的蓝,这个城市的春天很美。可惜我看不到了,我并不惋惜。
我和何姐道别,她嘱咐我路上小心。
我也在临走前,露出了这几月以来最灿烂的笑容,我对何姐说,“祝你早日康复。”
何姐拍拍我的头,也笑出了声,“借你吉言。”
我乘上火车,很快就要到家了。
下火车时已经是凌晨了,逆着人流,我在入口处看见了妈妈和爸爸的身影。他们对我展露笑颜,他们的白发多了几束,皱纹多了几条。我鼻尖一酸,抹抹眼泪,挥手朝他们打招呼。
“我回来了!”我大声喊道。
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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