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一路奔驰着向所沢市进发。
阳光暖暖地洒进车内,车窗半开着,缕缕清风顺着窗沿轻柔地扑到脸上,能够嗅到一股早春的气息,沿路上会看到有樱花刚刚呈现出淡淡的白色,正含苞待放。等到四月,这里会是一片樱的海洋,来赏花的人一定堪比往年。此时此刻,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这种能够全身心放松的状态真是妙不可言。先不去想什么工作,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再说吧。我闭上眼,沐浴在暖阳里,感受清风拂面的爽快,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司机唤醒我时,车子已经安静地停在公寓的楼下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
我跳下车子,看见一楼的台阶上坐着三个人,是翁皓、冯旭和尚明。
“怎么?!尚明也来了?”
“尚明今儿休息,闲着没事就跟着来了,多个人多把力气嘛。”翁皓见状解释道。
“可不,搬家还不通知我一声,真是的。”尚明不满地说道。
尚明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看来他今天很闲,大概是没有跟女人约会的安排吧。
四个人轮番出阵,没用几趟就把所有家当搬进屋内。此时,地板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和包裹,使人无处下脚。看来将所有物品都布置成形,还要花费一番功夫,趁着有帮手在,我把最不易搬运的电视、冰箱和床铺的位置确定下来。冯旭和翁皓都建议将电视和床铺移到跃层上,这样可将上层的休息区,与下面的学习、用餐区分隔开,如此功能分区最为合理。好的主张当然要一拍即合,于是四人合力将宽大厚重的电视机,连同电视柜和可拆卸的床铺,顺着窄小的梯子搬上跃层。很快的,一层的洗衣机和电冰箱也被放置到合适的位置,地板上只剩装着衣物的包裹与塞满书本、零碎物件的纸箱,搬家任务至此基本完成。
四人大汗淋漓,席地而坐,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闲谈了片刻,尚明建议去打台球,我便知道接下来该是尽得地主之谊的时候,于是招呼大家起身,直奔所沢站前的商业街。
位于所沢站前的商业街,全长约一百六十米,直通青梅大道,街面虽然不大,却店铺林立,有银行、商场、超市、饭店、酒馆、咖啡屋、ktv、书店、娱乐厅、停车场、派出所,正是因为各种场所机构汇聚于此,这条站前商业街自然成为当地市民理事购物、餐饮娱乐的重要地块。而且所沢市与江苏省的常州市还是多年的友好城市关系,这让在此居住的中国人对所沢有了更深一层的亲近感。
星期日的午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已开张,此时的商业街正值热闹之时。
我们所去的这家台球社并非初次光临,以前我住武藏村山市时,这间台球社就是我们几个人的据点,如今我搬至所沢,大家自然想到了这里。我和冯旭的台球水平不高,更谈不上什么兴致,两人无聊地坐在一旁抽着闷烟,倒是翁皓和尚明玩儿得很是投入,全然不顾他人了。
走出台球社时已是傍晚,我们选了一家名曰“牛角”的烤肉店,这家烤肉连锁店由于肉质优良且价格亲民,所以很有人气,一般繁华商业地段都有店铺经营,许多吃客慕名而来,生意格外红火。点单的时候,我倾其所有,点了好多大家爱吃的,啤酒更是餐桌上的必备之物。四人推杯换盏,各谈心事,无聊之余倒也撑起了勉强的热闹。冯旭一如既往谈论有关专业方面的学术观点,翁皓一旁随声附和着,我的专业与他们有些跨度,只有在一旁充当听众。过了一阵,冯旭和尚明又聊起了路莹,尚明现在已经有了台湾女友,可谈到路莹仍是一副不甘心的神情;冯旭虽有魏琳坐镇家中,却也对路莹耿耿于怀;翁皓对此缄默不语,他早已不再对路莹垂涎三尺,因为身边有了不为大家所知的张晓宁。
从送报的辛酸中逃离出来,可谓一种解脱。上午没课的时候,我会睡到自然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伸个长长的懒腰,身体的疲惫感好似都被打开,真是种莫大的享受。偶尔我会在半夜惊醒,慌里慌张地确认闹表,唯恐错过卸报纸的时间而被佐山责骂。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此时已不是从前,竟庆幸只是做了场噩梦,然后如释重负般地重又倒在枕旁,心有余悸地慢慢睡去。
一转眼,辞掉报店工作已两月有余,这期间,我找了好多工作,料理店、快餐店、超市、书店等等,结果都没被录用,有的甚至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一听说是中国留学生,而且是男的,便马上婉言回绝,可见现实并没有预想的乐观。
没有工作,我每天都有大把时间攥在手里,我终于成了拥有自由时间的人。早上醒来,我都会怔怔地望着天顶发上一会儿呆,我在计划这一天我该如何度过。屡次的碰壁让我在找工作这件事上变得异常被动,过多的思虑只会自寻烦恼,我努力调整焦虑的情绪,暂时把精力一股脑儿地投入到学校。
新的校舍位于东京都练马区的旭丘,从所沢站乘坐西武新宿线三十分钟即可到达。在学校的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足、闲散过,我可以尽情在学校逗留,或是看书,或是创作,或是去图书馆看录像带,或是在食堂和同学闲聊,就是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表演系的学生排练话剧,都可以一直看到太阳下山,而没有人会来催促你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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