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第二日,墨珏在顾府上用了早膳。昨日之宴,墨珏本不该来,可是他从京都接到消息:杨涟已向朝廷上疏,令他在手下当差。墨珏听闻,这才知道杨涟并未将那一晚的事情告知顾大章,也没有向朝廷揭发他的身份。
“确实是个忠义之士、正人君子啊!”墨珏一边想到,一边感叹道。
“墨哥哥你在说什么呢?”在他一旁的顾云裳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墨珏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瞎说罢了,不必理我。”
“真是奇怪,总是不和我说。”顾云裳自知自讨没趣,恹恹地说道。
“珏儿此次能为文孺赏识,为师甚是欣慰,连日来定是公务繁忙,想必累坏了吧?”顾大章爱怜地问道。
“劳烦师父挂念,弟子一切都好。”墨珏回道。
“想着十年前你义父刚领你来我这里求学时,你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如今也已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也算不辱没了师门。”顾大章感叹道。
“兄长自幼便是少年翘楚,天资过人,又岂会辱没了爹爹的门楣?”顾云裳说道。
“是是是,就你墨哥哥最好。”顾大章边笑边说道。
“师妹过誉了,弟子只是比常人肯下功夫罢了,并没有什么天赋。”墨珏谦词道。
“珏儿啊,想着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啊?”顾大章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看了顾云裳一眼。
顾云裳听闻,竟不觉地脸红起来,低下头去,拨弄着手里的丝绢,不敢看墨珏一眼。
“烦师父挂念,弟子眼前事务繁忙,至于娶妻生子的事情,弟子未曾考虑。”墨珏听闻,感觉不妙。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先父已逝,为师在这里也就擅自作主,将云裳许配给你,你可愿意。”顾大章进一步说道。
墨珏慌忙拒绝道:“师父不可,弟子乃无名无姓的孤儿,自幼孤苦,且不说师妹跟着我将来要过苦日子,更何况弟子实在配不上师妹,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我不怕吃苦的,”顾云裳连忙说道。
“就算师妹不怕吃苦,做兄长的,又岂能看着你受委屈?”墨珏进一步推却道。
顾云裳听闻,自是知道墨珏的话中之意,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来,许久,说道:“那你可知道,你这样,才是真正地让我受委屈?不愿娶,便直说,不必在这里推三阻四,姑娘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说毕,涕不成声。
墨珏缄默不语,顾大章也着实尴尬,连忙安慰道:“裳儿,你墨哥哥他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
下人们见此场景,都知趣地退下了。过了一会儿,顾云裳收起泪水,缓下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等你,等你功成名就、门当户对之日再来娶我,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若未娶,我便终身不嫁。”说完,便回房去了。
“珏儿莫怪,裳儿就是这个脾气,你若是不喜欢裳儿,为师不会强求于你,裳儿那边,我自会替你去说的,”顾大章说道。
墨珏低着头,沉默良久,说道:“师父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只是师妹如此执着,你去说了也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有与她保持距离,远远的看着,不走进她的生活,不出现在她面前,想来时日一久,师妹便会忘了我罢。”
帘幕后,并未远走的顾云裳听到墨珏如是说,早已哭成了泪人,或许,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如此执着地单恋一个人来的更痛苦了吧?
“你要我如何忘了你?”顾云裳哭着哭着竟笑了出来。
那日以后,墨珏便知道他不能久留,他怕伤害那些他最想保护的人,可是他又做不到。于是他决心离开顾云裳的生活,准备从她的生命中,当一个过客。
墨珏打点行装,用过午膳便走。
行了半天的路,墨珏和流玥已经离开姑苏城很远的路了,天色已晚,他们在姑苏城外一处驿站落脚歇息,准备明日再坐船离开,此时正在驿站用晚膳。
忽然,北边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待那人驶近,你道是谁?竟然是顾家大小姐,顾云裳。
原来中午她听闻墨珏要走,以后不再见她,她便知道今日一别,便是永诀,她在房内思来想去,最终便下定决心随他远去。走之前未惊动任何一人,只是在房里留下一封书信。想必现在,顾大章已经看过了那封书信:
父亲大人膝下,跪禀者:
此为女亲笔之禀,父亲见此禀,则女已随兄长去矣。女意已决,第此次之事,未尝禀告大人,实为大罪,故临走特将此不辞而别之原因为大人陈之。女幼而好慕兄长,已立誓,非兄长不嫁。故兄长欲与女永诀,岂能不随他而去,非如此,女不复见及之矣。
女自知,为待于兄长左右,罔顾父母大人二十余年养育之恩,实属不孝。惟从此以往,一切家事均不能为大人分忧,甚为抱憾。惟祈大人得信后,切不可过于伤心,以碍福体,则女之罪更大矣。幸谅之。
临走不尽所言,惟祈大人善保玉体。临书不胜企祷之至。敬请万福钧安。女已随兄长远去,父亲勿念。
不孝女:顾云裳。
墨珏和流玥见到顾云裳,十分惊讶,待顾云裳走到跟前,墨珏生气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兄长要离我远去,心里实在不安,如果兄长要遣我回去,惟有用此剑杀了我。”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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