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了七七四十九卦得着相同的卦相……”
自幼看着她长大。她初浸毒液的时候,个子还不及药缸高;她被碎魂枪燎起手上第一个水泡时才十三岁;尝到死亡滋味那年,这孩子尚未及笄。
明明是个如此漂亮的女儿家,却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世上最艰难的三门绝学,从被毒液腐蚀得体无完肤到历经高烧数月长出啸冰刺,她竟是连痛吟都没有一声。
这样的孩子,让人怎么忍心说出那个命定与她纠缠不清的名字:“是翎绮沂。”
只听扑通一声,老鬼连拦都来不及,凌绝袖已将头重重磕上玄武之石砌成的地面,力道之大,足以让老鬼知道她的颅骨正在裂开。
“你这是干什么!”老鬼忙伸手要将她扶起,谁知她在磕头时用的地力之功尚有维持,身躯像是长了根似的植在地上。
“求师父用徒儿的血再卜一卦。”凌绝袖说得云淡风轻,声线未有少变:“若这最后一卦还是如此,那徒儿自当顺天意而行。”
四十九卦求得同样结果实在已是难得一见的奇卦了,但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最后的正金龙竟在翎绮沂身上,而得到那条龙的唯一办法就是“取心,以祭天”。
老天真是无情啊。
凌绝袖抹掉额前滴落的鲜血,失神地笑了起来——所有开国君王走过的路,她竟也要走一遭——弑王族。
凡翎姓之人,必要杀尽,因为这最后一条真龙,只在最后一个被杀的王族身上。
她求老鬼卜的,正是这最后一个死去的王族会是谁人。
而用腰血算出的血卦,在所有算法中最为灵验,自古便没有出过错卦。
倘若天下第一卦师的四十九卦与这血卦都算出同样的结果,她……只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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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翎绮沂放下手中书卷,凝神听了听屋外渐近的脚步声。
还是那么准时呢。
四更起身,掌灯时分回房。
将盘香添进紫金炉,翎绮沂轻轻盖好炉盖。
从廊口到房门,凌绝袖要走二十九步,这是第二十一步了。
翎绮沂默默数着那些脚步,心中却有些不知名的担忧。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翎绮沂的心被纠得越来越紧。
第三十二步。
房门被打开的同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子:“绝袖,出了什么事?”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傻,毕竟在别人推门的时候说这样没来由的话决不是她翎绮沂该做的,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些脚步太过踌躇,任凭哪步踩着的都是心事。
“你的额头?!”翎绮沂急急跑到凌绝袖面前,一把扶住眼前虚弱的人。
她的半边衣裳上都沾了血,似不止额头受伤而已。
难怪今天院子里如此安静,原是这沾了毒血的人早早的遣散了家仆。
“耍刀的时候刀刃断了,”凌绝袖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被收拾起来的心情让她被染红的笑容里充满不自知的惨淡:“不妨事的,喝些酒镇住痛,睡一觉就好了。”失血过多已经使她周身麻木,皮肤上像是紧紧蛰着无数只蚂蚁,但即使这样也不能掩过思绪里根深蒂固的痛。
“莫儿!取白柴酒来!”
没有伤药比烈酒更能止痛,翎绮沂知道,但酒能行血,此时只有白柴这种能够帮助凝血的药材方能令眼前已然痛得颔首屏息的她放开环抱着身体的双臂。
“你先躺下,让我看看你的伤。”肯定不是刃伤,普通铁器碰见她的血便会熔化,根本不可能将她伤得那么重,虽明知这样,但在用极尽轻慢的动作解开凌绝袖的衣裳后,翎绮沂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蜡黄的腹侧皮肤上分明是个被掏空的血洞,皑皑白骨从其中显露出来,她甚至能看见里面被烧焦的肌理。
烙铁?不可能,烙铁亦是铁器。
炭火?也不会,炭火没有如此硬度。
……
若找不出这伤的原因,根本无法医治。
碎石?碎石无火,不可能出现燎伤……
翎绮沂豆大的汗滴从脸颊边滴落。
碎魂枪!
难道是碎魂枪?!
它是唯一能够伤到她的兵器!
她在练功房中见过它,虽从未见凌绝袖用过。
麻利地封起凌绝袖的几处大穴,翎绮沂抓住凌绝袖的左手尾指就往那伤处刺去,直让啸冰刺将毒素尽数渗入撕裂的肌理才放松力道。
“郡主,酒在门外。”洛莫放下酒坛便飞身上了瓦檐,再不靠近房门一步。
看凌绝袖皱紧的眉头终于松开,翎绮沂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想问缘由,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
“酒。”碗沿挨到凌绝袖唇内。
“嗯……”凌绝袖冥着眼应了声,张启齿关让口中填满酒液,但一转眼便又被口腔中□的肌肉逼出来。
痛得连下咽都无法做到吗?
那只能等着痛累了……
热泪混着汗水再次淌落,翎绮沂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转过头去面对那升腾着薄烟的香炉。
凌绝袖,你除了会伤害自己,还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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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皇上正派了人来请郡马爷进宫议事。”
“父王呢?绝袖有伤在身,不便进宫。”
翎绮沂冷冷瞥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洛莫又将目光转回正突突冒着热气的药锅。
“王爷昨夜已进宫。”
“你知道是什么事吧?凭着你跟紫使的关系。”
这就叫福无双至祸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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