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之前已经哭过了。
南风急问:“怎么了飞飞?”她很少见她哭的。
谢飞飞顺势抱住南风,像是独自承担了巨大压力的人忽然找到了靠山般,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哽咽抽泣:“南风,怎么办……该怎么办……”
南风更焦急了:“你先别哭,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爸爸他……”谢飞飞站直身子,左右望了望,拉着南风就往楼上走,低低说:“我们回家再说。”
进了屋子,谢飞飞总算平静了些,她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掩面,良久,才抬起头,望着南风,说:“你知道我爸爸在一间重工科技公司工作吧,这些年,他职位越升越高,现在是那间公司的副总工程师。”
南风点点头,其实她对谢长明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在一间实力非常好的公司任职。
谢飞飞低了低头,轻声说:“这些年我只知道他赚的钱越来越多,他给我买车,家里房子都换了两套……我一直以为是他奖金高,其实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抬头,紧紧握着南风的手,语气艰涩:“南风,他现在在警察局,公司说他涉嫌出卖公司核心技术机密,以商业间谍的名义起诉了他……”说到最后,谢飞飞的语气已是低到极致。
南风张大嘴,只觉耳畔“嗡嗡”作响,良久回不过神来。
“今天早上,警察来这里将我爸爸带走,我妈妈受了刺激,她有高血压,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现在在医院里。”谢飞飞站起来,“我回来整理日用品,医生说得住几天院观察。”
南风跟着她进去卧室,看到谢飞飞整理东西的手在发抖,衣服塞了几次也没塞进行李袋,南风接过来,帮她放进去。
谢飞飞颓丧地跌坐在床上,双手掩面,肩膀微抖。
南风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正色说:“飞飞,听我说,你先别慌,我们先去医院,把你妈妈安抚好,你不能这样子,如果连你都这样哭哭啼啼,你妈妈会更害怕担忧。然后我们立即请个律师,你不是有个朋友是做律师的,就找他,法律上的事很多你我都不太懂,让他去交涉。”她起身,抱着谢飞飞,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别担心,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会没事的。”可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种事敏感棘手,她们两个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谢飞飞紧紧抱着她,只知道不住点头。
她们收拾完东西,立即赶去了医院。
罗素蓉正打着点滴,已经醒过来,不住地流眼泪,见了谢飞飞与南风,更是哭得伤心。
“飞飞,你爸爸怎么办,你爸爸该怎么办啊……”她不顾正插着针孔的手,慌乱地抓着谢飞飞的手。
南风赶紧紧紧握住她的手,“干妈,你别激动,手背都肿起来了。”
“南风……”罗素蓉望着她,眼睛通红,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
南风不忍再看。
她退出病房,靠在走廊墙壁上,仰着头,微微闭眼,仿佛回到当年,季东海出事的那个时候,赵芸也跟罗素蓉一样,焦急、惊惧、不知所措、以泪洗面。
下午,南风跟谢飞飞在金律师的陪同下前往警察局。谢长明暂时拘押在审讯室,金律师与谢长明谈过之后,才让谢飞飞进去。
谢飞飞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飞飞。”南风催她。
谢飞飞轻轻说:“南风,我真不想见他。”
南风手指按在她肩膀上,说:“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你爸爸。”
她了解谢飞飞的心思,她耿直、磊落,最重要的是,谢父在她心里,是偶像,是榜样。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宿舍的女孩们一起谈论偶像,另外两个女孩子说的都是明星,而谢飞飞却说,我才不追星呢,我的偶像是我爸爸!她的语气那样骄傲。南风鼓掌,惊呼,我也是!两个人的友谊也因此开始。
等了很久,谢飞飞终于起身,走向审讯室。
谢长明仿佛在短短半天间便老了好几岁,神色憔悴,昔日脸上的意气风花此刻尽褪。他抬眼望了眼谢飞飞,又匆匆低下头,轻声说:“飞飞,对不起。”
谢飞飞在他对面坐下,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是错,明知总有一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终会暴露,还要这样去冒险?
谢长明沉默。
叫他如何回答?他实在没有勇气在女儿面前大言不惭地说,是人,总会有贪念。而一念之间,便已回不了头。
谢飞飞也沉默。
良久,谢长明才再开口:“你妈妈,还好吗?”
“你觉得妈妈能好吗?”
谢长明又低下头,谢飞飞别过视线,他愧疚、无地自容的模样,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飞飞,照顾好你妈妈。”谢长明凄清地笑了笑:“我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谢飞飞猛地拉开椅子,跑了出去。
她没有办法再待下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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