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小张庄老大的村支书当得越发稳妥,张成国在矿上也扶正成了支队长,方圆百里也算是个人物。唯一可惜的是,张成国的老娘终究抗不过,过世一年多了。李少峰循惯例,带着张权去小张庄换粮食,到了大队部,就听到人声嘈杂,张成国的大嗓门直嚷嚷。
李少峰敲了敲门,屋内一静,张成国转过头来,大喜道:“哎,李兄弟过来了,俺们中午不醉不归!”李少峰知道他有事相告,便点头答应下来。
张成国挥了挥手,道:“散了,散了,今天先到这儿,眼见的晌午了,俺还要吃饭,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张成国拉着李少峰道:“俺今天回村有点事情,今天倒是巧了。要是你不来,过个三五天,俺也得去找你和老师父,有些事情俺三弟也看不懂,托俺问问大师傅和小师傅的怎么看。”
到得老大家中,他们一家已开始忙碌做饭,杀了一只鸡,用土豆炖烂,弄了点野猪肉,配着青菜,用大盆装了,端了上来。酒还是散酒,张成国从矿上带下来的,满满两大暖瓶。李权拿着包裹口袋就去和老大的儿子张泽行换好了粮食,找了个凳子坐下,听着师父闲聊。
“小师父,老人家去世了,这将来会有什么变故?”张成国刚一坐定,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少峰一惊,沉吟片刻道:“这是大事。要说消息我还没有你灵通,后面的局势无非两种,一个是还像现在这样。另一种就是要变一变,至于怎么变,我也说不清楚。但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
李少峰倒是听说过刘邓大名,但退避山林数年,往事已然模糊。他也拿不准,事关他的构想,也关系到三个孩子未来的路怎么走,他要和师父商量。心中思忖,口中对张成国道:“我知道有些事是你兄弟要你问的,但我出世多年,也摸不清人心变动。这样吧,你跟我上山,师父或许可以指点迷津。”
张成国一拍大腿,道:“正是,俺兄弟倒也是很关心,他虽被打到,但人却没遭什么罪,俺们家也没受多少牵连。亏得俺兄弟一直说他是孤家寡人,其实他是过继给俺大爷的,是俺亲兄弟,暗里可是帮了俺们大忙了。现在他也不方便见老师父,俺替代去见见,还请指点迷津。”
李少峰、张成国心中有事,午饭草草结束,三人赶往青龙寺。到得寺中已近黄昏,听得仍有读书声,张成国赞道:“好啊,这孩子还真用功。”李少峰微微一笑。
听得外面动静,两个少年奔了出来,齐声喊师父。张成国瞧了瞧两个少年,一个面目憨厚,身材壮硕,手掌宽大,另一个目光灵动,身材修长,看上去颇为沉静,又赞了句好小子,接着道:“俺听老大说师父救了三个孩子,是这三个吧?”
李少峰心中颇为得意,前半生为国而战,后半生虽有波折,但却有了三个少年可承其志,人生也算完美。他点头称是,接着道:“你们两个过来,还有你张权,我要向你们张叔介绍下,以后你们还要麻烦张叔。”他指着随行而来的张权道:“他叫张权,十岁,常跟我下山办事,颇为伶俐。那个壮实的是尚兵,憨厚老实,也是十岁,那个最小的叫李忆之,才七岁。”
老和尚听到外面动静,也走了出来,张成国赶紧上前,握着老和尚的手道:“师父也老了,俺们很久未见,这金身也不知何时才能做到。”
老和尚招呼一声,众人进屋,只听老和尚说道:“老衲真的是老衲,我时日无多,见到故人十分宽慰。”张成国连连说老和尚长寿之人,百岁也没问题。
张权颇为机灵,倒上茶水,请张叔喝茶。张成国颇为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俺和小师父说道眼前形势,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请大师指点迷津。”张成国顿了顿,老和尚示意他继续说。
他接着道:“刚才跟小师父说了,老人家去世,想知道有什么影响?”
老和尚也是一怔,略微想了想,道:“什么时候发生的?”
张成国道:“昨天广播里面说的,我听了后心里不安,昨晚费劲周折联系了俺家老三,俺家老三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变动。”
老人家去世仿佛一个石子投入平静水面,在这个偏僻的山区产生阵阵涟漪,缓慢而坚定的影响着方方面面。李少峰下山更为频繁,以往数月下山一次,当下则每周都要下山,有时去大队部,有时去矿上直接找张成国。
两年间,消息陆续传出,听说出了罪魁祸首也被打到了,接着主席离任,刘邓大军的军师邓老爷子出来管事,开始陆续平反,一切似乎走向正轨了。
李少峰与老和尚不断听到新消息,知道更多事情来龙去脉,更是亲身经历者,也是旁观者。老和尚见李少峰情绪起伏不定,便安慰道:“殉道者,非持大智大勇不可为,赴死需无畏!大势所趋,需得乘势而为。忘者已矣,生者多虑。”
改革开放终于开始了,撬动了乡村时代沉重的铁幕,掀起亿万乡人新生的曙光,整个国家挥手作别了昨日的颠倒黑暗,荒谬沉沦,民族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时代巨变,成分取消了,黑五类没有了,人人都可读大学,外出不用村委开介绍信,种地承包自主,不想务农,打工与或做生意都可以。
那时从土地讨生活不易,村中多数人兼做建筑工,都是苦力活,这就是乡村人的命。人生许多事情,有无奈,有痛苦,无奈于不能自己抉择,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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