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入门才两年,对峨嵋的感情倒是比谁都要深,就是太过心软。”师父又叹了一声,“原本这掌门之位,我还在你和你纪师姐之间犹豫,现在倒是没有这烦恼了。”
“师父……”我轻唤了一声,纪师姐还活着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师父看向远方,“她性格坚毅,原本比你更适合统领众人。这次我亲自下山来,一是为追查害死你丁师姐的凶手,二就是想寻找有关你纪师姐的线索。可到场一看,晓芙恐怕早也遭了毒手,且时间久远,已经成了一桩无头悬案。这笔账只能一并记到魔教头上,也不知是对是错。”
我知道江湖上有很多仇怨明教是为别人背了黑锅,可只有这件事他明教背的不冤。我心情复杂,心里觉得丁师姐身死于我也脱不开关系。
“芷若,你聪明懂事,且功夫已超过绝大多数师姐,按理说我早该派你下山历练,只是念你年纪太小,才一直拖延。这次有一任务交于你,虽然事出突然,但也顺理成章。”师父说着,拿出纪师姐的令牌,“你师姐与武当殷六侠有婚约,现在这婚约无法履行,需立即告知武当。你即刻起快马加鞭,携这令牌赶往武当,将其交于殷六侠。你当年是张真人介绍来的,与武当有缘,由你去再好不过。”
我默然领命,却并没有前往武当,而是绕远路悄然往蝴蝶谷处去。途中远远的听见两声咳嗽,行近后见一辆骡车停在路边,路当腰有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携着个十二三岁的美貌姑娘。
熟悉的声音从螺车中传出,“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掉,只可惜我夫妻好不容易握手言和,终究是没来得及过一日举案齐眉的好日子。”言语中只有遗憾,没有胆怯,竟是胡叔叔。
金花婆婆咳嗽两声,“婆婆要杀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逃掉的,你自己下来吧。”
胡叔叔牵着一中年女子下车,两人都不去看金花婆婆一眼,只互相对视,眉梢眼角之中蕴藏着缠绵的爱意,“师妹,连累你了。”
“终究起因在我,若不是我这些年与你为难,你怎会落下见死不救的名声,更不会结今日的仇。”两人四目对视,说不尽的情意。
金花婆婆冷笑,“你们倒是感情好,有没有想过我那老头子被你们害死时,我是怎样一番感受?”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胡叔叔总算是用正眼瞧了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神色一冷,“好,好,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我见她要动手,连忙跳出去,“住手!”
“什么人?”金花婆婆吃了一惊,应是没想到我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她背后三丈以内,这凭借的是九阴真经中独特的敛气法门。
我向胡叔叔和他妻子行了一礼,仗剑拦在他们身前,“金花婆婆,你方才说是胡叔叔害死的银叶先生,当真如此?”
“可不是,不信你问他啊。”
胡叔叔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七年前,他们夫妻来我谷中求医,可我非明教中人一概不医,是以身中寒毒的银叶先生一年前死掉了。芷——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们。”
我心下了然,不听他的劝,转头问金花婆婆,“如此,你不去找害他中毒之人,来找胡叔叔做什么?”
“不急,不急,一个也跑不了。”金花婆婆冷冷地笑着。通过装束识破了我的身份,“你个峨嵋派弟子,插手这事干什么?”
“年幼时曾在蝴蝶谷暂居,胡叔叔待我如生父一般。”我回答,“婆婆您认为,您先生的死是胡叔叔的过错么?”
“当然,若非他见死不救,我那老头子怎会……”金花婆婆说到这里,情绪有些失控,她很快稳住,又问,“你跟魔教中人混在一起,也不怕灭绝那老尼将你逐出师门?”
我向她行了一礼,“在下以为,若我今天袖手旁观,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愧对师父教诲,更会被她老人家逐出师门。”
“呵。”金花婆婆冷哼一声,不予置评。她曾是明教中人,想必对明教还是有感情的吧。
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继续发问,“方才您说,您先生身死是由于胡叔叔见死不救,那请问,胡叔叔有什么义务,一定要救您先生呢?”
“他有那个能力,为什么不救?”金花婆婆大喝一声,为我的横叉一脚心生不满。
我仍然说的心平气和,“若有能力就该去做,您是否也该回光明顶为光复明教尽一份力呢?”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闪,黑黝黝的拐杖已抵在我脖颈上,“小娃娃,你说什么?”
我目不斜视,只看着她的脸,这样细腻逼真的皮肤,竟然是面具,古代匠人的工艺未必就比现代差了。
“我说,胡叔叔救您先生,是情分;不救您先生,是本分。您也是一代宗师,为何把您先生的生死寄托于他人身上?胡叔叔不救,您就不能再找其他人救么,您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去救么?若找不到,救不成,也不过是因为您本事不够,与胡叔叔有什么关系?”我一边说,一边想到了前世身为医生时,来自某些蛮不讲理的患者的搞得我们苦不堪言的道德绑架,一时间义愤填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仿若控诉。
金花婆婆沉吟片刻,避而不谈,只仔细端详我的脸,“你这娃娃也不过十一二岁,竟然有如此见地,见识也广博,容貌也俊秀,婆婆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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