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哥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既然你不是那样想的,我就直说了吧。我们还以为你对那位赵郡主怀有深厚情谊。”
所以安排我离开不是怕我跟张无忌,而是怕我跟赵敏纠缠不休?这俩大老爷们整天怎么净操心这个,女生之间的事儿那是你们能搞懂的吗。
“我们确实有友谊,当然更有家仇国恨。我知道她是大元汝阳王之女绍敏郡主,她知道我是魔教反贼之女周芷。”我看到远处方巾青衫的女童向我缓缓走来,便吃力的用胳膊支撑身体坐起来,一边向她露出一个微笑一边继续对常大哥解释。
“然而抛开身份立场,我只当她是聪明任性、霸道骄傲,又对我颇为依赖的小女孩。所以大多数事情我都可依她,她怎样伤害于我我都能原谅她。但一旦涉及大义,我绝不会有任何动摇,所以常大哥你大可放心,就让我们单独谈谈吧。”
说完,赵敏正好来到我们身侧,伸手扶住我的肩膀。
“那你小心。”常大哥放下板车,故意无视赵敏,直向纪师姐那边走去。我一直看他们顺利搭上话,这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喂,你看够了没有。”赵敏冷冷地问,原本扶我肩膀的手狠狠地抓住肩头。我故意嘴里倒吸一口冷气,呲牙咧嘴地喊疼,向她怀里倒去。她慌忙松开手,有点手忙脚乱地揽住我,“还疼吗?”
“还好。”我笑了一声,伸手推开她兀自坐正,“你怎么又亲自来抓我,这次有谁随行?”
她见我推开她,脸色一白,强作镇静地回答:“阿大和阿三。你……箭伤怎么样了?”
“伤了肝而已,不打紧。个把月伤口就能愈合,静养一两年即可痊愈。”只是练功计划又得推迟了,唉。
我见她面色越来越白,又有失落又有愧疚,便安慰说,“本就与你无关,不用介怀。那天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可不能让你帮我挡那一箭。”
“真让我挡倒好了,我有内力在身,怎么也不会伤的如你那般重。”她喃喃道,掌心往我体内输送内力走了一圈,“你没有吃……”
“啊。”我点点头。赵敏立即咬住下唇,眼眶一湿,竟然是要哭了。我哪见过她这样,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擦她的眼角,“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他们不相信,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不好,动作太大,伤口好像裂开了。怎么碰上她我就老是倒霉?
“那你就让我担心。”她的声音带上哭腔,“周芷若,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有啊,那一箭不是还射中了吗。”我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样一问,人要是没有心和肝那还怎么活。
赵敏立即不哭了,红着眼眶瞪了我一眼,看到我胸口衣衫隐隐透着鲜红,知道是伤口开了,一时间面色复杂无比。
“所以,你今天来干嘛?再抓我去汝阳王府,还是带我去什么山庄关起来?”我想结束对话,因为纪师姐和不悔妹妹往这边瞄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生死关头走一遭我现在也已经看开。如果赵敏执意要带我走,我就交待纪师姐两年后离开蝴蝶谷躲过师父。只要纪师姐能活下来,峨嵋派想必也衰败不到哪里去。之后我了无牵挂,赵敏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赵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恶狠狠地拍在我肩头,手中力道却很轻,“我来把这个还给你!”
抖开纸一看,原来是我离开汝阳王府前在书房里留给赵敏的一句诗:“天山鸟飞绝,故人两相忘。”
这可是我非常认真地写下来的,代表了我现在书法水平的巅峰,她竟然不要,真令人伤心。“是嫌写的不够好吗?这已经是我能写出的极限了诶。要不给你重写一张?”
“重要的是书法水平吗?嗯这个也很重要啦,但更重要的是内容!”赵敏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拉向她,稚嫩的眉眼初显少女的青涩,眼波流转,又是哀伤又是恼怒,“周芷若,你就那么不想再见我?”
我眼神飘开,不敢与她对视。想伸手推开她,怎奈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啦,只是你看,江湖这么大,咱们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了吧。所以就留下我的字迹给你留个念想,万一天有不测风云……对吧?”眼下这个气氛这个姿势这个距离,怎么想都有点奇怪,我浑身不自在。
“我问的不是能不能,而是想不想。”她见我不说话,又道,“好,我不问你了,省的你嘴里说出来的又是什么我不想听到的回答。”
她松开我,替我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手轻轻放在胸前伤口的位置上,那里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疼吗?”
“疼……还好。”我吸了一口气,强行扯了扯嘴角,这人的反复无常我是真的摸不透。
赵敏将一个小白匣子交给我,“玉灵散,专治外伤,我问爹爹要来的,你应该听过。其实我很想像以前一样亲自给你上药,只怕眼下没有人会同意,也就算了。”
她不待我回话,俯下身,缓慢但不容拒绝地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口,胳膊抱住我的腰,动作柔和亲昵。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与我一般娇小温软的身体揽在怀中,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细听她近在咫尺的轻柔呼吸声。
“咚咚……咚咚……”突然,我听到了急促的心跳声,强劲有力而连绵不绝,仿佛在昭告着什么,我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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