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乱怀里抱着空的大盆,整个人都贴在门上,一下又一下有气无力地拍打着门扉,扁扁的肚皮都已经饿得没有了知觉,原本轻灵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
“开门呐……快开开门呐……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慈大悲大苦大善的天君呐,你怎么忍心让我一条大活鱼饿成鱼干呢……”
“书上明明说了,你们神仙都是造福人间的,为什么不来造福造福我呢,我好歹也是……也是一条鱼啊……我要饿坏了,我小荷姐姐该多伤心……”
“唔……”
锦乱拍得没力气了,从门上滑落下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闭上眼睛先歇上一小会儿,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的面前出现了好多香喷喷热腾腾的烤红薯,还有桂花糕绿豆糕香米糕,全都是书里画着的看起来就特别好吃的美食。
睡梦中的锦乱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冲上前去一手抓过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塞得腮帮鼓起了两个大包,张大了嘴巴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前面的角落里,有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在油光闪闪,长的就像书里描述的“肥美柔嫩的烤鸡”。
锦乱鼓着两个大腮帮,睁着大大的眼睛,向烤鸡在的方向伸出了手,刚迈出脚步要走出去,美梦一下子碎成了渣渣。
门被打开,靠在门上的锦乱向门外摔去,一脑袋磕在什么鬼东西上。
锦乱晃了晃脑袋,抓过眼前飘荡的一片白衫衣襟,抬头往上看去。
凤图正站在她的身前,凝起的眸光落在她紧抓着他衣角的小手上,不动声色地抽回那片衣角,越过内,只抬眸扫了一眼,脚步忽的顿住,负在身后的双手握紧,在锦乱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都在抽抽。
这满室的狼藉,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怕他又忽然不见然后把她一个人丢下,锦乱丢开馒头大盆往前一扑,牢牢抱住凤图的腿,扬起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
“东海的小龙女犯了错,观音菩萨还收到座下当童子呢,而且我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关着我还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天君你这是虐待!”
“小龙女好好的在东海,佛天也早已出离六界。这些天,你就学了这些狗屁不通的人间传说?”
“不对啊,书上明明有写着的,通的呀,哪里有不通……”
“书上若是写着,生死轮回,生既是死,死亦是生,你是不是还要死一个瞧瞧?”
“我没看到这句话呀……”
“果然是眼界短浅。”
锦乱不服气地噘起嘴:“没看到这也要怪我么……这里那么多书,饿成鱼干之前我都看不完……”
“起来。”
“嗯嗯嗯!”
锦乱点头如捣蒜,终于放开抱在怀里的腿,但还是不放心,拽着一片衣角,乖巧地站在凤图的身边。
咕噜噜——
肚皮又抗议起来,凤图眉头微皱,余光里那蓬头垢面的小妖一脸的无辜,光是肚子在叫,一点都看不出她哪里有瘦下去,不由轻摇了摇头,任锦乱抓着他的衣角,抬脚往前走去。
锦乱抿着唇,紧抓着衣角,赶忙跟了过去,脑袋不停在想着“天君到底是阴呢还是阳呢”,拿眼不停地偷瞄。
凤图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将两旁地上乱摊的书册都捡起来,一一放回架子上。
然而,身后跟着的那只小妖一点眼色都没有,竟不知道抢着干这活好好巴结他,还想着从他的手里拿到吃的,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又是一眼扫过去,锦乱还是跟在身后巴望着他,凤图脸色微沉,一股莫名的怒气升了起来,手里的书随手一丢扔回书堆。
疾风掠过,锦乱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一空,眼前的人已经落坐在最前面的矮方桌前,倒了一杯茶,拿起在唇边悠悠地吹。
那茶壶应该是空的呀!
锦乱纳闷地冲上前去,“咣当”一声,闷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捂着撞疼的脑袋低声呜咽,朝不远处闲坐的某天君干瞪过去。
凤图微抿了一口茶水,凭空变出一叠花卷,往桌上一放,目光一直在茶水上没移开过。
“哪里拿的书,放回哪里。本君满意了,这盘就是你的。”
“都给我?全部都是我的?”
“本君从不欺瞒弱小。”
“那可是你说的!我……”
锦乱低头往地上一看,手忙脚乱地抱起书册,一本一本塞回架上。遇到上层她够不到的书架,一会儿跳一会儿扔,一会儿又踩着下层的书架往上爬,看得凤图暗暗心惊,生怕这小妖踩断了他亲手伐木造的书架。
有了美食的诱惑,锦乱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妖力,埋头兜过来兜过去死命地搬,眼看着就剩最后一排书架了,她停在原地喘了好几大口气,一握拳一点头,又满怀信心地冲了上去。
望着高高的书架,锦乱哀叹了一声,踩着下层爬上去。
她甩,她甩,她再甩!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差那么一丢丢。
锦乱不甘心,瞄了一眼悠闲地喝着茶的凤图,咬牙又攀上一级架子,伸长了小短手往上够。袖子里的那本什么术不安分了,顺着她竖直伸起的手臂开始往下滑,梗在她的手臂下难受极了。
下意识的,她就松开另一只手去抓,本就不稳的重心更加歪下去,整个书架连带着锦乱一起往后摔去,好不容易塞回去的书册也“哗哗”地往外掉,锦乱闭上眼抱紧书架没命地乱嚎。
“呃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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