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能感觉到她均匀轻浅的呼吸。
杨广紧了紧手臂,到底是新婚之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两人间隔着山隔着海的不能相拥而眠,实在可惜。
人还没醒,不过阿月的作息和他差不多,也快醒了。
杨广想撒手,又懒得动,只拉开些距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把人团来怀里,舒舒服服闭上了眼睛,时间尚早,再躺一会儿也无妨。
贺盾是被闷醒的,她想动一动像往常一样在床上翻一翻伸个懒腰,动不了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瞳眸,她乍乍一醒,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就想起自己和陛下已经成亲了,“阿摩,松松手,天亮了,起来了。”
真好啊。
杨广坐起来,眉宇间都是暖融的笑意,“阿月你昨晚梦魇,在床榻上翻来翻去的睡不好,我抱着你才安分些……”
“衣衫上都是阿月的口脂,染红了……”杨广摊开了手臂示意她看,眼里收揽了晨光一样,笑得发亮发光,“阿月,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么?”
“我不记得了,我去找衣衫来给你换。”贺盾摇摇头,揉揉眼睛就下了床榻,她昨日泡过紫气不会梦魇,不过睡的也不怎么好就是了,梦里面她背着座山往上爬,野兽跟在后头追,大概是在床榻上动来动去没睡安稳,她现在还是觉得十分困。
杨广应了一声,以前阿月就照顾过他的衣食住行,伺候他更衣也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就十分不同,低头看她还散乱着头发,睡眼惺忪却习以为常一样认真熟练的给他打理这些,就让他很想长长的喟叹一声,毕竟以往都以为她是个小宦人,现在是他的妻子了。
“阿摩你先洗漱,我去梳头,头发难弄,花时间。”贺盾昨日才开始学妇人的发髻,现在会是会了,但还不熟练,总是要折腾上几次的。
主要是婚后第一次拜见杨坚独孤伽罗,婢女女官们总是担忧这不妥当那里失礼的,就折腾了好几回,再加上上了点淡妆,等完全收拾好,陛下都已经从练武场回来并且沐浴过了。
只是他们起得早,这会儿也没耽搁入宫的时间。
贺盾提着裙摆出了卧房,手抚了抚头上的发簪,朝杨广道,“阿……夫君,少女的发髻我也才梳过几次,现在就换成妇人的了,实在可惜,夫君,以后我能不能梳少女的发髻,那样更好看。”
成亲了自然不能阿摩阿摩的叫了,她倒是挺乖,嘱咐过就记得了。
杨广心情舒悦,握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在外有失礼节,在府里你想梳便梳罢。”
贺盾如了愿,又加之这次是去大兴城的,上了马车也是眉开眼笑的,等马车穿过各坊各殿停在宫门前,一下车她就被震住了,立在台阶上回身一望,道路宽阔整洁,琼楼大宅千军万马一般滚滚而来,一片片与宫城相似的区坊在眼下绵延不绝,又规划齐整瑰丽无比,帝王浩气喷薄而出,天下匍匐在地,威严壮阔。
这才是天子之乡,世界之中。
入得宫门无处不在的威严大气,肃穆辽远,贺盾一路走着一路看,这样古典真实的韵味,再高的科技都是仿造不出来的,贺盾心里赞叹震服,边走边道,“宇文大人真厉害,工匠们也厉害。”
“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宽袍广袖下杨广握着她往中华殿走去,大兴宫是处理政务朝会的地方,今日无朝会,父亲这会儿大概是在御书房。
杨广贺盾去的时候老宫人正在门外守着,见他们来了上前行过礼,笑道,“晋王晋王妃一片孝心来得早,不过得等一等了,皇上召见诸位大臣,还有一会儿工夫呢。”
杨广说无妨,听见里面争论父亲声音里含着怒气也没多问,只携着贺盾往旁边的偏殿去,倒是老宫人见贺盾正看着御书房,笑着说了一句,“皇上因着朝事正生气呢,晋王晋王妃来了倒是能让皇上舒心舒心。”
贺盾朝老爷爷摆摆手,进了偏殿也没有随处乱动,杨坚兢业勤政,常常忙碌到夜深,碰上战事彻夜不眠是常有的事,这里就是准备来给他小憩的地方,外面树荫密布,有个小型的喷泉池子,晨光璀璨中水声潺潺,不但不吵,还显得这偏殿里清幽舒爽之极。
贺盾坐了一会儿,就道,“夫君,父亲这里商讨政事,只怕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咱们不如先去给母亲请安。”
杨广摇头,“咱们一来是请安,二来是道别,父亲定是有赐言,还是先紧父亲这里罢。”
贺盾呆了一下,“道别?阿摩,你要去哪里……”
杨广看她吃惊,失笑道,“不是我,是我们,父亲于并州设行台尚书,封我为尚书令,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并州,因着亲事已经耽搁多时了。”
离开长安……
是了,陛下这一年是要去并州的。
可她要跟着一起去的话,就不能跟在杨坚身边看他创造开皇盛世了,还有她跟去了并州,对朝中大事的信息接收不及时也不直观,编史修书的事又得搁在一边……
再者陛下这一去就是许多年,外任后就再没回长安长时间待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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