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大叶,她对待人事毫无戒心,她……”
面对越说越激动没把他当上司的下属,陈宝骅抚抚嵇希宗起伏的胸膛:“别激动,我的亲舅舅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她怎么没有优点,依她落落大方的言行举止,还有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我敢断定她的社会关系很好,很适合搞情报,而且她还会说日语,也许她还能从日本人口中得到一些情报。”
嵇希宗缓了缓,平心静气地反驳:“她的人际关系确实不错,可她也很容易局限自己。因为她有男朋友,她会刻意回避跟男生交往。她会说日语,那是因为她有一半的日本血统。”
“社交局限问题,这是可沟通的。至于日本血统问题,这并不重要,只要她视自己为中国人,她就是中国人。”
“她缺乏训练,根本不会保护自己。”
陈宝骅很坚持:“那就接受训练啊。女孩子突破十八*九岁花样年华的魔咒,后劲比男孩子足。如果苹如经过一轮轮的训练,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比舅舅还优秀的特工。”
嵇希宗轻轻摇头:“苹如不会接受的。我曾经试过。她不愿意加入国共之间的争斗。”
“那是因为你没能力说服她,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尽力说服她。”陈宝骅认定了苹如,“找机会,让我认识她,我去说服她。”
沉默了会儿,嵇希宗答应了:“好。另外的事呢?”
陈宝骅笑:“就是这个,没别的了。”
“你逗我。”嵇希宗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中了小侄子的招。
心血来潮想逗他。
“没有,我认真的。”
认真地逗他。
“……”
☆、反战
上海的战事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中国已经从先发制敌的一方转变为抵御防卫的一方。
吉斯菲尔路一家酒店里,苹如捏着一个水晶高脚杯,杯中红酒香醇, 她穿梭在青年友人中央, 侃侃而谈,吐气如兰, 醉意在她眼角眉梢染上一丝媚态,不过不妨碍她言行的得体, 举止的端庄, 气质的高贵清纯。
谈到中日大战, 她激愤起来,像九一八事变那一年,鼓动大家演讲发言, 印制发布抗日传单,制作衣服被子等支援抗日。
友人们纷纷响应。
陈宝骅头戴爵士帽,坐在边儿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半杯红酒, 默默注视着苹如,今天的她一身蓝色礼服,比报社门口看见的她更加光彩照人, 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苹如的确很适合参加社会活动,参与交际。
至于嵇希宗说她刻意局限自己,陈宝骅观察过了,他发现嵇希宗说得并不完全对。
苹如的社交局限其实也并不明显。
嵇希宗靠得太近, 把她的缺点放大了。
校花嘛,更多的人也就是看中她的美貌。
十九岁的她,在人际关系方面,还是够格的。
她只是刻意跟那些与她还未成为朋友就开始追求她的人保持距离。
而那些已经成为朋友去跟她表白心意的人,她会处理得很好,不会让双方有多余的尴尬。
苹如跟一个对她稍有好感莽撞表白的人沟通过,重新回到聚会人群中,她梨涡里盛着发自内心的微笑,那么让人想靠近。
陈宝骅拿着一个新的空杯和一瓶红酒过去,跟苹如搭讪:“郑小姐,还能再喝一杯吗?”
苹如抿唇浅笑:“我酒量太差,最后一杯了。”
倒了半杯,陈宝骅递给了苹如,引着苹如到旁边坐下,方便说话。
他套近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苹如看了陈宝骅一会儿,也觉得他面熟。
“不,是我单方面见过你。七月份那一期良友画报的封面女郎是你吧?”
苹如承认:“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你姓郑?”
“嗯。”
“令尊是哪位?”
“家父是法院特区分院的首席检察官,郑钺。”
“郑钺。”陈宝骅喃喃,想起了数年前的一桩旧事,他仔细打量着苹如,忽然笑了,“我们恐怕八*九年前就见过。”
苹如礼貌性地回想,终是微微摇头:“想不起来。”
“如果八*九年前,你父亲在南京任职法官,那么我就没记错。”
“八*九年前,父亲的确在南京做官,我们家属就跟着父亲住在南京大石桥。”
陈宝骅惊喜道:“那就是了。当时你父亲惩戒国民政府委员会机要科长,我作为组织部科员参与其中。你父亲所在机关就在南京大石桥,我跟你父亲常常见面的。有时候还会见到你父亲带着一个小女孩儿。十岁左右吧,看样子应该就是你。后来,大概是四年前吧,你父亲就升迁了。我倒是不知你父亲到了哪里做官,原来是在上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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