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释之顺利就任广州决曹史,此虽非州辅相之职,然指掌广州法礼,实为实权要职。刘释之在京城时,就有刚毅不近人情之名,此番出任广州决曹史,更是不惧权贵,雷厉风行,执法严苛。不出两月,凡州府法礼之事,便非刘释之不能断。别驾州相杜潜几番欲整治刘释之,都因萧黯维护,徐子瞻等从旁协助而几番化解。
而刘释之对杜潜亦沉几观变,刘释之对上峰杜潜如此留意,并非出于私怨,亦非为了争权。此话要从当日刘释之入五岭说起。刘释之其实比自己预计到达番禺的时间整整迟了两个月。
刘释之此番进岭南,所走路线乃是东路乌迳道,此路乃古道。西路大庾岭云山道开通后,路况更好,沿途驿站更多,旅人多取道走大庾岭。但仍有部分旅人,宁愿走乌迳古道,虽路途更艰苦,却更快。
刘释之带着侍从翻越乌迳古道时,遭遇了土著劫匪,恰与当日晋南王旅队一样。刘释之侍从部曲受到重创,本人左臂也受了重伤,幸而两位侍从武士武艺高强,护卫他逃至山中密林。而后刘释之艰难穿越乌迳古道,抵达粤北江州始兴郡南雄城。
此路途惊魂之险,刘释之虽心中愤怒五岭属江州治地,国法之下,匪徒竟如此猖狂,但也只当是边疆未开化之地的土著俚僚之匪。
因左臂重伤,刘释之不得不在南雄停了几日,寻医问药。巧的是,刘释之在南雄街市遇一铁匠,那铁匠手臂有一龙眼大的黑色烙纹,那形状奇特,似钤锁。而这形状,刘释之恰在伤他手臂那土匪臂上见过,当时并未看得十分清。但遇到那铁匠后,记忆蓦然涌来,竟是十分相似。
刘释之不动声色,只命侍从武士默默跟随观察铁匠行迹。而后竟发现此匠人十分可疑。几次出入南雄铜铁商户,又与诸多身份不明之人交往。而这些人中,有数人手臂上都有那钤锁烙纹,似奴隶身份标识,只不知归属哪家姓氏。如此,顺藤摸瓜,终于在半月后,发现这些人竟将南雄铜铁铅运往五岭山中。此事着实诡异,刘释之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有江州豪族,指使奴隶抢劫旅人,此事当报禁省裁判。
刘释之身边两个侍从武士,曾于江湖中浪迹多年,甚是能干。一月间,竟查出了一些眉目,结果让刘释之大为震惊。原来这群人竟不仅是杀人越货,而是私造钱币。他们将五铢熔炼成铜,再将铜铁铅从新混合,铸造成九陌轻钱,流出岭南岭表。
杀人越货尚可是土著豪强或蛮族部落所为,但收购五铢、私造轻钱无论如何都不是寻常之辈能为,非皇亲国戚便是权臣望族。刘释之因此事事关重大,便定要查出真相。于是,他与侍从又在南雄盘亘了半个月,然而,只查到蛛丝马迹。那群人似与南雄城与曲江城几个冶炼工坊有些微关系,那冶炼工坊属岭南杜氏产业。但此证颇弱,因岭南杜氏家族产业庞大,岭南九州稍大些的私家冶炼工坊基本都属杜氏产业。即使旗下小型作坊与犯罪者有交道,亦不能说明其关系。
刘释之见以己之力再难以推进,只得放弃,先往番禺见晋南王。初见时,不知岑孙吾身份,故未敢言明。此后,刘释之心思严谨,证据未足之时,未敢轻易将罪名扣于杜氏。遂一直隐而未露,只派心腹属官于番禺、曲江、南雄几大城池,暗访调查。待稍有眉目之时,方先说与徐子瞻,后徐子瞻从中协助,调江湖侠士助力暗访。此岭南惊天大案,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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