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嘈杂,笼华没有听清,他便又说了一遍。
笼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轻易不把人当朋友,当了朋友了必是过了心槛的。只要过了我的心槛,就是做了奸贼大盗,只要还认我,我就当是朋友。再说,您就是君子嘛。”
周遭的声音太噪杂,厌只断断续续的听她说话,总算听清了最后一句,更加惭愧。
“阿笼,我破了戒。”
“什么?”笼华又没有听清。
厌只得靠近她的耳边,却突然注意她耳垂上戴了一只小巧的红豆钉。南朝骄养的男孩也会在左耳戴红豆钉。但笼华的耳垂是那样圆润优美,红豆钉便似一枚长在中心的朱砂痣。
“什么?”笼华又什么都没听到,这次,是厌忘了说。
厌低头喃喃道:“我破了戒,动了七情六欲。”笼华这次却听得清楚。
“动了就动了嘛。七情六欲无过,过在沉湎。”
厌侧首看了一眼笼华。
笼华与他四目相对,玩笑道:“我还以为您三年前就还俗了呢,原来是今年才回红尘。”
又贴近厌笑道:“小和尚,欢迎回到人间。”厌停步,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笼华却指前方欢快道:“萧郎,你看,果然有贩卖小吃,您可以填饱肚子了。”
厌张望了望,只见炊烟袅袅,人群层层。
笼华笑道:“我在集肆吃过一种叫膏脍的小吃。是取活鱼,剔解下肉,切成膏块,淋上酱汁,即可入口。吃起来,鲜嫩爽口,美味无比。后来,我在家里让厨师炮制,不知是否是酱汁缘故,怎样都不如外面做的好吃。”
萧黯心内惊悚,他连荤腥都不碰,更何谈生食。
笼华咽了下口水,郑重道:“我们今天就吃膏脍。”转而才看到厌神色惊慌,马上补充道:“噢,有素制膏脍,多用糯米与米糕烧制,浇上酱汁,也是一样好吃。”
厌便随着笼华沿着湖畔的商贩棚帐中寻找那传说中美味绝伦的生鲜膏脍。商贩一家挨一家,有卖五颜六色的荷莲湖灯的,有卖精雕细刻的禽鸟天灯的,有的卖千奇百怪的鬼脸面具,有塑造成古今人物的糖人,有小孩子玩耍的手鼓空竹,也有卖鲜花的,烧卖各色小吃的摊位也在其中。厌看得眼光缭乱,目不暇接,终于听到笼华说:“找到了。”
厌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推车样子的摊位,萧黯只觉有血腥味,不敢上前。笼华向着不远处挤满了人的桌案指到:“您去那里寻个落脚座位,我去买两份,一荤一素。”
厌只好硬着头皮往拥挤混乱的就餐位置挤去。
好容易找了两个空位。等了良久,笼华方端着两个竹筒出来,竹筒上各插着竹签筷。笼华坐定,马上手执竹签,垂涎道:“啊!终于又可以吃到了。”
厌又奇怪又好笑的看着她。
突闻那边摊位有了骚动。只听那摊贩边嚷嚷收工,边收拾东西。围着买膏脍的人群纷纷询问和抱怨。那摊贩也不理,只麻利的驱赶进食之人,收拾起桌案。只留下厌与笼华两人所用之物,片刻就推车离去了。厌目送那小贩消失在人群中,奇怪的与笼华对视一眼。
笼华道:“我刚才发现,身上没带五铢或者银诛,只有一块金株,就给了他。他那匣内只有几千钱,全部要找给我,我如何拿得。索性都给了他,那金株可兑值一万多钱呢。够他两月的赚头了,所以他当然就跑喽。”厌对钱财没有什么观念,听了也只笑笑。
笼华便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白如羊脂的膏脍,上面淋着金色的酱汁,看着很让人有食欲。笼华怡然自得的开吃起来,甚是美味香甜的样子。厌暗吞了一下口水,问道:“真的很好吃吗?”
笼华用力点头,口中含糊不清称是。
厌突然看到她拿竹签的手指红肿剔透,连指甲也干枯劈裂,忙惊问。
笼华口中不停,仍含糊道,回头再说与他。
厌皱眉不语。
笼华赞道:“太好吃了,快把舌头都吞下去了,您快尝尝嘛。”
厌无奈一笑,也挑起一块,问:“是糯米做的吗?”
“嗯……”
厌便放入口中,确实甜辣鲜香。厌刚把第二块放在嘴中,突然听到笼华一句:“嗯……不是。”
厌全身一僵,第二块膏脍便梗在喉咙里。等它被囫囵吞了下去,厌又挑起了一块,这次细嚼慢咽了起来。不一会,便全都吃光了。笼华还嚷嚷没有吃够。厌喝了几口凉茶后,掏出绢帕擦了擦嘴角就要收起,却被笼华拿了去,连着自己刚擦过嘴角的手帕一起,扔进不远处的明火中烧化了。厌奇怪问她何故。笼华道:“沾着油污的肮脏绢帕怎么揣回怀里,熏得我们岂不都浑浊肮脏起来。私房用物又不能随便扔了,便烧了吧。”
厌无奈笑道:“你现在才知腌臜,刚才怎么不管不顾呢。”
笼华笑道:“做坏事时莫留下痕迹嘛。不但别人不知道,连自己也会忘了。”
厌笑道:“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笼华不理他,只引颈向着湖中望去,口中道:“好多莲花灯啊。”厌展眼看去,偌大的玄武湖上一片灯海,一朵朵发光的莲花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偶尔有天灯从身边缓缓升空,似误入凡尘的星光,又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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