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总也走不到头似的,一开始脚底下踩着的还算是路,走着走着那就不是路了,脚下杂草丛生,竟好像到了荒郊野外。
叶莲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前行,若不是顾念着怀里那架琴,早不知道绊了多少跤。
有一阵叶莲竟然起了怪异的念头,梅君舞带她来这么荒僻的地方,该不会……该不会是不怀好意?会不会杀了她?这荒烟漫草的无人之地,倒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呀!
她心里突突跳了两下,想起几月前那个将她扔到井里的白婆婆,禁不住浑身汗毛倒竖,背上的汗霎时冷下去。叶莲打个寒噤,哆嗦着两腿不大敢往前走了。
“弦音……啊,师……师父,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叶莲问,仔细想想又觉得荒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梅君舞杀她做什么呢?
梅君舞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语声中隐有不耐:“磨蹭什么,就快到了,还不快跟上。”
叶莲委屈地嘀咕:“练功在练武厅不好,非要跑这么远。”
梅君舞倏地刹住脚步,转过身来。
叶莲低头只顾往前,一不小心便撞了上去,正好撞在他胸膛上,顿时满眼直冒星星,鼻子好痛,好像被撞出血了。
她忙不迭松开一只手去捂鼻子,一边“唔唔”地叫唤,天哪,他的胸口难道是铁做的,怎么会这么硬?
叶莲忙着鼻子,便只剩了一只胳膊夹着那琴,琴重下滑,差一点没掉在地上摔坏,还是梅君舞手疾眼快,一把将琴捞了过去。
“叫你抱个琴都抱不好,若是摔坏了,一百个你都赔不起。”梅君舞居高临下看着她,月色下,他的脸仿佛被蒙上了层薄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一双眼却是极亮,冷冽如冰。
叶莲不服气地撇撇嘴,就这么值钱?她才不信。
她将手拿到眼睛跟前看了看,还好还好,没有出血。
想来梅君舞还是怕她摔了他的琴,把琴拿过去后便没再支使叶莲抱了,自顾抱了琴又往前走,一边道:“你以为我白叫你走这些路么?难道走路不是练功?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开窍……”
叶莲听了这话,颇是羞惭了一番。虽是如此,心里仍免不了疑惑,这是在练功?该不是在哄人吧?
继续又走了一段,眼前出现一大片桃林,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的桃花却依然开得妖艳,满树芬芳。
梅君舞走到桃林中的一大片空草地上盘膝坐下,将琴横在膝上调音。
叶莲吃吃道:“师父……我……我干什么啊?”
“练功。”
“那……那我要练什么?”
“随便你,倒立,扎马步,跑步任选一样便可。”梅君舞应得漫不经心。
叶莲大失所望:“就没别的么?”为什么不教她练气吐纳调息?
“别的什么?你根基如此差,我却也不敢教你别的什么,万一走火入魔,岂不是要害了你?”梅君舞头也不抬,自顾抚琴,十指如水在琴弦上抚过,叮咚作响。
叶莲好不气闷,盯着他看了一阵,还是走到一边,道:“我就练倒立好了。”
“嗯,随你。”梅君舞在琴弦上轻拨慢捻,铮淙有声,宛如流水潺潺,一边却缓缓道, “不论练什么都要集中精力,务必做到心神合一,方能有进境,若只是拘泥于形式,便练十年、二十年也没有用。”
叶莲头下脚上,身子笔直,一边按他所说凝神,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仿佛是在有意打扰她,琴声忽而激昂,忽而低迷,辗转飘渺,叶莲的神思早随着琴声飘飞而去,哪里又能集中精神练倒立?
虽然他的琴技不错,哦,应该说很高超,倒真算是个风雅的人物。
后来好不容易可以不受干扰,一双胳膊却是酸疼无比,只是他未喊停,叶莲也不好自行停下,原本想等他一曲奏罢,问他一声。谁知他这一弹,便是一曲跟着一曲,中间略做停歇,便继续弹下一曲,叶莲竟连插嘴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到他开始弹第五支曲子的时候,叶莲再也支撑不住,咚地倒下去,也不管是不是会打扰他,有气无力地问:“师……师父,我可以休息一会再练吗?”
“我有说过不让你休息吗?”
“……”叶莲瞪大眼睛,却辨不清他这话的真假。
梅君舞又道:“你若累了,自己休息便是,问我做什么?”
叶莲嗫嚅道:“我以为……”以为他是有意想累死她。
他摇头,嗤地冷笑:“真是笨蛋。”
叶莲瘫软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依稀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只是脑中昏沉,竟是怎样都想不起来。
月兔西沉,天空渐渐发白,应是破晓时分。
叶莲却觉困倦无比,眼皮子不知不觉中耷拉下去,竟睡着了。
睡梦中琴声仍然忽高忽低地响着,好似一只温柔的手轻拂着她的面颊,那只手在她面颊上摩挲,缓缓往下滑,一直滑到她脖子上,而后慢慢收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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