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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果埋着头胡乱应了一声后,便逃也似的匆匆穿过回廊,往另一边的屋子去了。
待她踏进屋中,关上门后,方才忍不住抵着门,蹲下身子,用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她不该吃那么多的……秋果懊悔的想。
若是吃得少一些,她方才,方才就不会那么……
秋果实在不敢去想,方才的逢熙面上究竟是什么表情,这种丢脸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
过了许久,她方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站起身,打算去洗漱。
待洗漱好后,她便躺在了床榻上,合上眼。
她本是打算好好想一些事情的,谁知方才合上眼,闻着屋内那不断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便忍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内安静下来,蜡烛火花跳动,在那木桌上摆放着的香炉中,正散着缕缕白色的烟雾。
回廊前,逢熙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独自立在冷风里,望向那一汪在月光下泛着波光的碧湖。
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掠过,转瞬之间,逢熙身前,已立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
此人手持一把长剑,面无表情,他忽的双手抱拳,十分恭敬的对逢熙道:“主子,雍和帝近几日忽然又加派了人手,去江湖中寻各种能人异士。”
逢熙垂眸,右手两指不由相触摩挲,周身忽的散发出些许寒凉之意,半晌后,他方才开口道:“看来,他是发现了些什么。”
“流云,你等先静观其变,仍只暗中监视雍和帝的一举一动。”逢熙看向那黑衣男子,嗓音冰凉。
“是。”那被唤作流云的黑衣男子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身形一闪,竟在顷刻间便无影无踪。
适时,不远处又有灯火闪烁,于碧湖那一岸渐渐临近。
逢熙望着自那浮桥上缓缓走来的袅娜身影,眼底波澜不惊,似乎早有意料。
“国师已有佳人在侧,却又为何还没安歇?”人未走近,那娇柔的嗓音却已自风中传来。
“皇后不该来。”逢熙垂眸,负手而立,不再看那渐渐走近的明艳美人一眼。
皇后叶如栀在逢熙面前站定,将那素色的斗篷揭下,一双水眸在灯火的映照下,神色明暗不清,她看着逢熙,眉眼间尽是一片春风笑意:“国师一定要与本宫这般说话么?”
逢熙听罢,终于抬眼看向叶如栀,薄唇勾起一抹轻嘲:“皇后怕是忘了那日臣与你说过的话。”
“什么?”叶如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真以为皇上把心放在你身上了?莫不是这些日子的安逸,让你失了智?”逢熙的话字字句句毫无起伏,语气仍是一贯的清冷淡漠。
“逢熙你大胆!”叶如栀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笑容,涂了丹蔻的手指着逢熙,发怒道。
逢熙睨着叶如栀那葱白纤长的玉指,面上仍是一片风淡云清:“皇后的手恢复得不错。”
“你!”叶如栀忽的白了脸,指着逢熙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都没能放下。
逢熙的这句话,使得她不自禁的便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谁能想到,昔年涂州知府的女儿,右手竟是天生六指。
于是她年少时于长巷中遇见的少年楚熠,只能是她许多夜里千回百转的一场梦。
曾经她有多卑微,如今就有多患得患失。
若不是少年逢熙,她叶如栀,终此一生,怕也只能是个恨不得将自己永远藏进深宅大院,永不复出的六指姑娘。
可是逢熙……叶如栀忍不住的去看眼前的逢熙,深深的一眼,仿佛要透过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望进他心里去。
良久,她才启唇,声音不自觉的有些细微的颤抖:“你……究竟是何时变了呢?”
如今的逢熙,再不是当初于涂州时,跟在她身后的沉默少年了。
他曾为她除去右手多余的第六指,也曾多番筹谋,为她谋来这国母之位。
他成全了她年少时所有的愿望,让她终于走到了少年时梦过的少年身旁。
可是……他却变了。
“迷失在这浮华里的,是你。”逢熙看着叶如栀,那双眼越发寒凉,他语带一丝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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