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采采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感觉自己这种来了就喝茶吃点心闲事不管的态度不大好,要是被人瞧见了那就更不好了。
果然,不过片刻,便见着厅内转出来一个身量高挑瘦削的年轻少女,正是郑婉兮。
不过,今日的郑婉兮却也没有似过往那般作男装打扮,而是十分规矩的穿了一身藕荷色上袄和翠色长裙,看上去倒是家常的装扮,只是比起宫宴那日倒是略有些憔悴,眼底也微微有些黛青色,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只见她一头鸦青色的长发松松的绾在脑后,肌肤似雪,眉眼乌黑,倒是比往日里更添了几分楚楚来——似她这般容貌英气的女子,偶尔显出这样罕见的柔弱来,竟是更有几分奇异且动人的意蕴。
沈采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思,本能的朝皇帝看了一眼。
皇帝手上还端着茶盏,淡定的坐着,神色漠然冷静,面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
郑婉兮却是一眼便认出了皇帝与皇后。她缓步上前,盈盈一拜,低声道:“臣女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皇帝神色从容,略抬了抬手:“便不必多礼,起来吧。”说着,他又抬了抬眉梢,似有几分关切之色,问,“元辅身子如何?”
郑婉兮起了身,但仍旧是半垂着头,恭谨且小心的道:“家父此回旧疾复发,每日里多是昏昏沉沉的起不来身。家母这几日亦是为家父的病情日夜忧心,心力交瘁,累得病倒,只得遣了臣女来见驾,实是.......”
皇帝做了个手势,止住了郑婉兮的话声,紧接着便道:“都说了不必多礼。”
他越是这般态度温和,郑婉兮面上的忐忑便越盛。
沈采采在边上瞧着,虽然面上也是一副端正模样,心里却忍不住皮了一下,开了个小剧场:
【皇帝:朕亲来探病,感动吗?
郑婉兮:不敢动,不敢动......】
开完了脑内小剧场,沈采采还是主动笑着开口:“郑姑娘实是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郑婉兮只得小心坐下,然后又抬眼去看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便起了身,道:“这样,朕既然都来了,正好去看看元辅,说几句话。”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对了,朕还特意带了几个御医来——元辅乃是我大齐重臣,往往不容有失。有他们在郑家照看病情,朕也能够放心些......”
郑婉兮神色微变,但还是柔声道:“陛下隆恩,臣女代家父先行谢过。”说着,便要起身给皇帝引路。
皇帝却是摆了摆手:“这样,你留在这里陪着皇后说说话,派个人带朕去元辅房里便是了。”
郑婉兮连忙应了,招手唤了个穿着青色袄裙的小丫头来,叫人领了皇帝去郑首辅的屋子。
皇帝心里疑心郑首辅这是装病,只是面上却也不好说,反到是带了太医过来,另赐了许多药材以示厚恩。
如今进了郑首辅的屋子,掀开湘妃竹帘,闻着里头那被银丝炭火烘的若有若无的药味,皇帝心里不免有了些疑惑:看样子,这装病倒是装的认真?
待得看见双鬓发白的郑启昌被人从榻上扶起,身后靠着引枕,气喘吁吁的颓老病弱模样,皇帝心头的疑惑几乎到了极点:郑启昌这究竟是想要玩什么把戏?
皇帝自然是不会相信郑首辅郑启昌是真病的——这人才五十许,野心勃勃,人老成精,哪里是说病就病的?以他对郑启昌的了解,哪怕他真病了,恐怕也是要遮遮掩掩藏着不叫人知道。如果真藏不住了,他肯定还会端出大义凛然的模样还政于帝,然后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断断不会显出自己半点的狼狈和颓老来。
这般思索着,皇帝面上神色却仍旧不动,反倒快步上前几步,唤了一声:“元辅?”
郑启昌抬目看着他,浑浊乌黑的眸子跟着一转,倒是缓缓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笑容来:“陛下亲至,老臣有失远迎,实是失礼......”
皇帝抬手按了按郑启昌身上盖着的被褥,道:“元辅这些年为着国事操劳,现下病中就不要讲究这些了。”他抬手按着被角的时候,虽只是一瞬的功夫却也顺势试了温度,知道这屋里的炭火和被褥都不是一时半会儿才摆出来的。这又厚又热的被褥盖在身上,若是换了个身体强健的怕还真是要出一身的汗。可郑启昌面上并无汗水,反倒略有些苍白,说不得真是有些体虚体寒的症状.......
这些心念不过一转而过,皇帝转瞬间便又显出几分关切沉痛的模样:“元辅怎的就病成这样了?”
郑启昌略喘了一口气,然后才道:“老臣当年随先帝左右,东征西跑的却也落下不少旧疾。那会儿年轻却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老了,一身的老病,想来也是天不假年啊......”感慨了一番当年的艰辛,郑启昌却抬目去看皇帝,殷切的言道,“好在如今天下大安,陛下又是圣明之君,老臣便是即刻去了那也可以去告慰先帝了。”
皇帝握着郑启昌的手,陪着叹气:“元辅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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